在這個省城的明媚的初夏,天氣要比往常熱些,但在早晨與傍晚,當清風吹去暑氣人們還能覚得有股涼意掠過,消除疲憊。
忽然那麼一天,狂風襲來,大院裏的樹木花草迊風擺動,如同金蛇狂舞,雨滴如同大把的黃豆向玻璃幕牆擲去,道路在陡然間跳動著無數朶白燦燦的玉蘭花,天空中飛動的雲旋轉著,繪製著梵高的彩色圖畫,既奇幻又美麗……
就在那天,大院內外傳出妮娜真實地活在人間的消息。
對於妮娜生死,應該劃成兩個階段。她是死了,醫院女護工可以作證,耿耿的其它調查可以作證,郝真對萬烈的敘述也能作證,等等。
但搶救未邃後又怎樣?這便是她生死的第二階段。人們在書藉或媒體上見到過這樣的例子,人死後幾小時甚至更長時間複生。妮娜呢?
妮娜在寫下她的便箋後,曾舉手址動鈴繩,來了護士,見她狂燥,打了針,趕忙進入搶救室,撳壓心髒超過半小時,有護士暗示她曾要安樂死,放棄繼續撳圧,被拉出搶救室,未進太平間即送火葬場。
但在路上,突然發生變化,由於陪她去火葬場的護工,仍然繼續不停地撳壓她的心髒,她的心跳逐漸恢複。她醒來第一句話是送我去胸科醫院。
這次大院裏重提妮娜複活,比以往都有影響,每個細節都很具體,而且符合情理。在她完全沒有任何證件和錢的情況下,妮娜遇到了好人,康複了她的心髒。
萬烈聽到這樣傳言,在家裏邊整理書藉邊對殳嬿說:我堅決地不信,我能從妮娜遺容的每個細胞裏,認出她,而決不是別人。
殳嬿卻說:不不不,人在痛苦過頭時,會有些茫然,幻視,一切都很真實……我就是這樣的……說著說著,她就淚光閃閃。
萬烈說:噢噢,那我們已聽到過幾囬了,這次你怎麼信了呢?
殳嬿說:人家敘述得在理,哪個關節有差錯呀!
窗外的雨象瀑布似傾倒下來,窗外白茫茫的-片,那雨聲在雷聲中象樂隊裏鼓點映襯著鈸的轟鳴,似乎進入華彩樂段越奏越烈,殳嬿的聲音也被遮擋了。
萬烈嚷道:你說什麼?嗬?嗬?
殳嬿大聲說:我隻有去英國了!我不能擔負壞名聲!看,妮娜活著,我是存心要她死似的!
萬烈說:我壓根兒就不信!這太荒誕不經!
殳嬿說:意外是常有的事,你不要太固執!
不一會兒,雨小了,能聽到嘩嘩的雨聲,在呼呼的風聲中演奏著,那是弦樂的齊鳴,閃電飛了過去,如同海鷗落進大河,濺起輕微的聲響。
有人敲門,同時響起了電鈴聲。
萬烈拉開門隻見符之及站在他麵前。符之及住三樓,也淋不著雨,站在門口左看右看沒有人,方走進萬烈家,拉他進裏屋,把一份寫的新材料交給萬烈,說:補充交代管之同的材料,這次竹筒倒豆子都寫上了。又交了一份關於小靳的材料。萬烈拉著他的手說:行。
然後他倆走進客廳。
符之及終於能與管之同犯罪集團徹底劃清關糸,主要是萬烈對符之及談過幾次話:"關心會"的問題查清了,不要再作包袱,深刻吸取教訓,好好工作。
符之及在客廳的凳子上坐下,對鄔殳嬿說:現在又在傳妮娜的事了。呐,幹脆,萬兄複婚,我也複婚。哈哈。
鄔殳嬿從廚房走出,舉起幹麺杖就要打符之及,嚷著:要死了,我打死你!
符之及舉手投降,說:小白囬去了,黃娜來了,我能跟您複婚麼?哈,妮娜要是到大院來,我會請她上家裏吃飯,黃娜做的味千拉麺,比日本人做的還要好吃呢,讓我饞涎欲滴。說正格兒的,我要向妮娜跪頭認罪。要不,真會病魘纏身。
這會兒,黃娜端著-杯水,拿著幾顆藥走上樓,進了門,對萬烈和殳嬿躬身打著招呼,說:之及就是不在心,今天藥又忘吃了。
符之及一口吞了藥喝了水,又說道:我始終覚得妮娜活著,我相信直覚,呐,就是感覺,不一定對,因為其中有利害關係。這次我聽到的,真讓我高興呀,因為,呐,妮娜把病治好了,可以加以修飾,整整容,還是個美女。郝真一生追求她,可以如願娶她。
雨完全停歇了,隻聞屋簷下的水溝裏汨汩地流著積水,流向小河。小河裏漲滿了水,快要溢到草地上了。空氣裏到處流動著青草清香的氣息。
萬烈站立窗旁尋思著,他想了很多很多,還是說:我不信,堅決不信。
郝真是穿著一身新買的西裝來看萬烈夫婦倆的,西裝結著鮮豔的領帶,他仿佛要去迊娶妮娜。郝真與萬烈的看法不同,他對妮娜活著抱有希望,他信她還活著。好吧,即便"可能",他也堅信。他對萬烈說:世上真有奇跡出現的!相信吧!說到底吧,隻要有一分希望,我也要盡千分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