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這麼一說我便對這個孩子有了好感,仿若是當年的我……
我不能回想當年,一想就覺得胸口悶痛。
在流月閣已經十日有餘了,憑著遠聽與輕功,我在流月閣算是來去自若,也未碰到過其他人。
每日憂兒都會定時來纏我,多半是我演奏完之後,他便向我討教。
事無巨細,從一個手勢到一個指法,從一個音到一段旋律的感情,我沒說一點他都視若珍寶,這倒是讓我很是有成就感,對憂兒的疏遠之心便也消失殆盡。
到第十一日,鶼然有些急了,半夜時分,我能感受到他散出的氣勁,化為陣陣涼風,吹開我的窗子。
我隻能用氣勁回他,告訴他不要著急,獨孤染澈怎會糊塗到將我們落下。
估計是遇到了什麼事,耽擱了。
這一日,我照例在後台奏了一曲獨奏。
而流月閣的外頭,有了不同以往的氣氛。
外頭是一位衣著華麗的夏禹人,而在流月閣外頭,則有眾多侍衛守著。
客人們見到這情景,自然是害怕的,退避三舍來不及。
這下霜姨可不高興了,礙著此人來頭不小不敢說話,但其實心裏是忿忿的。
“哎呀,姬大人來啦!”但霜姨最大的本事便是八麵玲瓏。
扭著肥碩的屁股,霜姨立刻湊了上去。
不過,我的心裏卻是咯噔一下,姬大人?
“霜姨,別來無恙?”此人一出聲,我便僵在原地,果真是姬無病!
他一身夏禹的華服打扮,我竟然沒認出來!
感覺大事不妙,我悄然起身,準備趁他未發現離去。
卻在轉身的一霎那,被叫住。
“簾子後頭那個,給本大人站住!”
步子一顫,難不成,獨孤染澈是要我迷惑姬無病?
論修為,我可能能夠與他輸死一拚,可論氣力,論身法,論交手,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當日在秋芫,睿王府內他尚敢如此放肆,在夏禹,還不將我吃幹抹淨?
犧牲任何東西我都是無謂的,可唯獨這身子……
略停片刻,我便再次起了腳步。
“叫你停住沒聽到麼?”姬無病忽而大聲,那雄渾的聲兒讓我感覺到身上的血管在顫抖,顯然是用了內力。
我正要加快腳步,隻聽見耳邊嗖地一聲,一把飛刀直指我而來。
直覺告訴我,若我用武功身法,那必然被識破。可若不用,還有可能騙過他……
“啊……”假裝受到驚嚇,腳下一滑便摔在地上。
“嗯,是個女人?”姬無病的聲音十分狐疑。
身後的簾子被掀開,我在姬無病看到我的臉之前,假裝昏倒。
“嗯?真是個女的!”姬無病很失望,甩手便要走。
“哎呀,姬大人,你要找什麼人?莫不是欽犯一類?”霜姨湊了上去。
“少管閑事!”姬無病甩手便走。
聽到腳步聲漸遠之後,我便悄然起身回修凡的房間,隻聽見霜姨在那兒尖叫。
“啊!方才躺在這兒的那個姑娘呢?見鬼了!”
淺笑快步而去,看樣子,這幾日是不能再去演奏了。
第二日,到了夜裏人聲鼎沸之時,我躲在房內不出去。
但開窗便能聽見前台的陣陣叫好。
多半是些鶯歌燕舞。
不過似乎也有人不滿意的。
“讓你們這兒最好的琴師出來!”霸道的聲音響起,竟然又是姬無病。
我不禁好奇,這究竟是獨孤染澈安排的局,還是巧合,否則緣何如此湊巧,姬無病竟然兩次來到流月閣。
不過當遠遠聽見獨孤染澈聲音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入局已深。
“是!”霜姨扯著嗓子大喊,“修凡,快為這位客官獨奏一曲!”
少有人來青樓是為了聽琴,更何況姬無病兩次都在找樂師的麻煩,這讓我不禁猜疑,若他找的人不是我,那會是誰?
修凡在簾後獨奏一曲古箏,卻得不到眾人的半點叫好。
姬無病已然是煩了,言辭激越,弄得霜姨很是下不來台麵。
“本大人不過是略懂音律,但這曲子也太次了,難流月閣的樂師,就這點水準?”
此話一出,我便心裏有底了。
看來,獨孤染澈派我來的目的,是在這兒。
“那麼就讓奴家為大人獨奏一曲罷。”紅紗遮麵,我獨抱胡琴坐於簾後。
流月閣的老人們丟從男人懷中探出頭來,我這聲兒,自然是她們沒聽過的。
“女人?”姬無病豎起耳朵,我敢保證他聽出了什麼端倪。
這正是我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