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嚴驚魂未定,心中暗罵這邪門劍法。被一擊偷襲之後,他不敢貿然落地靠近,隻能眯起眼睛,向著那女人的方向望去。
女人依然半跪在地上,看不清麵容。可即便透過那件寬大的長袍,依然能看得出她受到了極大的折磨,以至於身體的形狀都變得扭曲。她的喉嚨裏已經發不出像樣的聲音,身體依然顫抖著。
但片刻後,她孱弱的身子停下了抖動,隻有扭曲的體型依然沒有改變。她雙手撐著地麵,一步,一步,站了起來。
她伸出右手,一隻瘦長的,慘白的,幹枯的手,狠狠插進了自己的胸口!
鮮血飛濺!
牧嚴嚇了一跳,他最近遇到的對手越來越不合常理,一個個都喜歡自殘,不知用的又是什麼邪門妖法。他定睛細看過去,卻是愣了。
這是——
隻見那女人的手,慢慢從胸口處拔了出來,每拔出一寸,都顯得格外痛苦和吃力。可那隻鮮血淋漓的手中,居然握著一樣東西:
一柄劍!
沒錯,一柄劍!一柄漆黑的,劍身略寬的漆黑長劍,從她的胸口處被緩緩地拔了出來。這劍的四周彌漫著莫名妖異的黑色霧氣,但又似乎正是這霧氣,才組成了長劍本身。
女子將劍拔起到一半,握著劍柄的右手已經伸到極限,隻見她又伸出左手,緊緊地抓住了劍刃,再用力向外一拔!
“啊!啊啊啊!”
慘叫聲與鮮血同時迸發,這女人,竟然活生生將魔劍黑玄劍從自己的身體裏拔了出來!
牧嚴本來還有時間可以逃跑,但他沒有。因為就在那一刻,無數的回憶衝入了他的腦海,這樣拔劍的姿勢,這樣與劍合為一體的修煉秘術,他曾經在一個地方見過!
那個人,也是從身體中抽出的滴水劍。雖然他拔劍的動作遠沒有這女人那樣痛苦,但其中的手法姿態,卻是一模一樣……
這是萬劍宗的功法!
這女人從體內抽出黑玄魔劍的方法,居然是中原有名的正道大派,萬劍宗的功法!
轉眼間,女人已將彌漫著黑氣的黑玄劍握在手中。剛才的痛苦、顫抖,仿佛在一瞬間全部消失了。但牧嚴刻意感覺得到,眼前的這個女人,早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她甚至連自己當初遇見的酒無常都不如,酒無常的意誌,至少還在於那柄寄生於他體內的魔劍抗衡。她不同,她早就已經完完全全屈服了,她全身的精力,甚至她作為“人”的存在,都已經被手中的這柄黑玄劍吸收幹淨。
如今的她,隻能算是一個劍鞘而已。
女人搖晃了一下,不,應該說是黑玄劍搖晃了一下。他似乎還不是很習慣這具軀體,但這並不重要,他抬起頭,望向了空中的牧嚴。
這是他們的第二次對視,那兜帽中透出的陰冷目光,仿佛要將他拉入深淵。
下一秒,他動了!
似乎隻是眨了一下眼睛的時間,那個本來孱弱緩慢的身體突然騰空而起,一躍跳上高空!在不可思議的速度之下,他的身體顯得更加扭曲病態,當頭一劍,裹挾著烏雲驟雨一般的威壓,便朝著牧嚴猛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