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永無休止的赤色火焰宛如來自末世的最終審判,鋪滿了遍體鱗傷的大地。牧嚴置身於這煉獄之中,雙手亦被這火焰燒得幹枯焦黑,仿佛一個即將斷裂的木柴。他向前走著,隻覺得腳步是如此沉重,但當他抬起頭,在這火海的遠處,在他視線的盡頭,居然有一處碧綠幽靜的人間仙境。
那仙境散發著清月般不可褻瀆的光輝,繁花與飛鳥在山巒之上環繞。沒有任何火焰可以接近它,沒有任何邪惡可以沾染它,光是遠遠看著那地方,牧嚴就感覺自己的身心一陣清亮,仿佛浸入山間一股清亮的山泉當中。他迫不及待得伸出手,才發現那仙境並不是遠方的海市蜃樓,而是眼前一幅——展開的畫卷。
牧嚴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麵前的女子被他這一聲大叫嚇了一跳,但臉上隨即湧上一陣欣喜:“你醒啦!”
牧嚴看著她,思索了許久,才終於張了張嘴,叫道:“唐心?”
“嗯。”唐心俏臉一紅,低下腦袋答應道。
“你的傷怎麼樣了?你別亂動。”牧嚴的記憶一下都湧了上來,他與唐歡從唐門密室衝出來的時候,唐心的整個胸口與腹部都被唐懷璣剖開了,這麼重的傷還沒有痊愈,她竟然在照顧自己?
聽到牧嚴這樣說,唐心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居然捂住嘴笑了起來。她看著慕眼,臉上的緋紅慢慢散去,輕輕地說道:“一個月了。”
“什麼?”
“已經一個月過去了。”
“你是說……”
牧嚴轉過頭,看著自己——他的身體已經與平日無異,隻是全身都被繃帶一層一層地包裹了起來。他吸了吸鼻子,一股濃鬱的刺鼻草藥味頓時湧進了鼻腔,讓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居然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唐門密室中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近在眼前的噩夢一般。牧嚴最後的記憶,便是自己的身體逐漸消融,在血泊中化身為惡魔。但此時居然……
想到這裏,他立刻屏息凝神,感受自己的靈海。果然,那一柄由功法而生的殷紅的小劍圖騰,依然沉在他的靈海伸出。隻是它現在並沒有發出光芒,仿佛死了一般寂靜。牧嚴觀察了片刻,這才鬆了一口氣,轉過頭,有些擔心地問道:“你看到了?”
“看到了什麼?”唐心眨了眨眼睛,似乎真的不知道牧嚴說的是什麼。
“沒事,那就好。”
牧嚴終於放下心來,魔血暴走顯露出惡魔真身這種事情,知道的人當然越少越好。唐歡這人雖然看起來多嘴多舌,但果然守口如瓶,就連自己的親妹妹都沒有透露半句。
“你昏迷不醒的時候,發生了很多事情呢。哥哥說等你醒了,讓我慢慢講給你聽。”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牧嚴感覺唐心開朗了許多,雖然說話的時候仍然時不時地臉紅,但是話卻明顯多了起來。現在居然主動找到話題與他聊起天來。
原來,兩人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神機山後山的一處小茅屋,三人第一次來後山的時候,唐歡還在這裏逗過小孩子。但是因為神機山密室的崩塌,唐門四門都調動了起來,就連唐懷影也出關親自登山神機山。後山的外門弟子統統調往前山護衛,這裏一下就空缺了下來,隻留幾個女人和孩子。
調查後的結果雖然對外公開是“三體機甲再次暴走,引起山崩”,但“缺堂”卻在唐懷玉的帶領下,很快從密室的廢墟中帶走了機甲“阿鏡”。可憐唐懷璣,最後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到。
暮堂因為無人統領,很快便亂做一團。本來應該暫任掌事的大弟子唐魑卻在即將上任的前一天慘死,二弟子唐魅還未繼任,居然也突然失蹤,上上下下都找不到他的蹤跡。暮堂的幾個老頭子無奈,卻都不敢頂替上去,隻能請求在天羅大會上名聲大振的唐歡暫代掌事之位。
牧嚴聽到這裏,莫名想笑,直接問道:“那兩兄弟是被唐歡除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