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嚴轉過頭，望著法空凶惡而認真的表情。這樣的表情，他曾不止一次地見過——無論是在十萬大山中並肩對戰斷舍離的時候，還是在大梵音寺中麵對黑童子的時候，這個表情都曾經出現在這個“慈悲為懷”的僧人臉上。
他是認真的。
“不，法空，他之前也變成這樣過。相信我，他會恢複正常的……”
“殺了他！”法空咬牙切齒地，又將這三個字說了一遍。
“你無權決定他的生死！”
“但他也無權決定我們的生死！牧嚴，我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你身上更有紅蓮業火留下的燒傷！這魔功‘嗜血’絕不簡單，其中的力量一旦被釋放出來，可不是我們三人可以抵擋！殺了我們之後，他又會去哪裏？方圓百裏的無辜百姓，能止得住他的饑渴嗎？”
“可他畢竟是……”
“若是他殺了人，我們都是幫凶！”
法空雙眼通紅，緊緊抓住牧嚴的衣領。他的身上早已鮮血彌漫，此時更如同一個憤怒修羅！
“殺了他！”
法空的神通本就可以突破人心，在這般憤怒之下，這三個字緊緊正攝住了牧嚴的心神，在他的心境之中久久回蕩。可偏偏就是如此，卻更不能讓牧嚴屈服。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他低低喝了一聲，左手伸出，一把握住法空的手腕，用力將這大和尚甩了出去。同時左手伸出，以靈力化刃，切開自己的皮膚，將鮮血倒出，聚在掌心！隻是一瞬間，牧嚴便與自己體內的魔尊之血產生了共鳴。下一刻，那靜止著的血液立刻沸騰起來，在他的手心升騰若一捧岩漿！
也就是在這時候，遠處的血霧之中，突然傳來一聲痛苦的嗚咽。一個小小的，扭曲的身體，在霧中翻滾了一拳，他的四肢宛若瘋狂生長的古老樹根一般扭在一起，掐著自己的脖子，仰天張開嘴巴。從他大張的巨口中，岩漿般咕咚咕咚的聲音冒了出來，鮮血如同迸發的火山一般，轟隆一聲炸了開來！
“方雪名！”
牧嚴極少喊出方大小姐的全名，而方雪名的速度更是迅捷萬分，還未等牧嚴說話，她早已飛身而出。方才凝聚的十餘隻白鳥亦是如旋風一般湧來，緊緊貼在了那小小身影的身體上，將他包裹了起來。那身影還要掙紮，伸出利爪，就要將白鳥扯下。可方雪名一隻纖纖小手抓去，緊緊將它的利爪擒住，另一隻手折扇一撥，卻聽“咣”地一聲，不知何來的巨力，就將那身影擊倒在地。
“還不夠！”方雪名沉吟片刻，聲音從血霧之中傳來，“他體內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我的‘千鳥化形’抵擋不住，你們大梵音寺養了個什麼妖怪？給我好好說清楚！”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牧嚴，你怎麼樣！”法空轉過頭，望了一眼牧嚴。隻見牧嚴牙關緊咬，半跪在地，臉上的表情萬分痛苦。他猶豫了片刻，對牧嚴喊道：“不要讓他有分神的時間，我進去那血霧當中，重啟他後頸的封魔法印，你撐住！”
牧嚴艱難地點了點頭，眼看法空衝進那血霧之中。
惡魔以血為引，以血為靈，隻要是自己的鮮血，無論在這個世界的那一個角落，無論是沸騰洶湧還是冷卻凝固，都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此時的牧嚴，就是用盡全身的靈力燃燒自己體內的魔血，同時另覺遠體內那一部分“魔尊之血”一同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