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夏涼媳婦在電廠附近路過,她突然發現某個方向視野變得開闊。感覺少了點什麼但又想不起是什麼,於是她帶著問題來到夏涼的辦公室。
我看著電廠明顯少了點什麼,而且還應該是個大家夥。
涼水塔,幾天前剛被摞倒。
我怎麼把它忘了呢!當年你說那是一圈圈、一層層用鋼筋、混凝土壘出來的希望,因為這個你還爬到了最頂上。
壘了一年的東西,半天不到就被撂倒了。
煙囪,也是你說的“一圈圈、一層層用鋼筋、混凝土壘出來的希望”,它怎麼沒有被撂倒?
按照要求,煙囪也應該被撂倒。但是它與涼水塔有著天生的不同,所以就留了下來。
天生的不同?煙囪個子高!天塌了煙囪才會被砸倒?
據說不讚美老婆是錯誤的,夫人還是這麼聰明。煙囪之所以還在,確實是因為它太高了。從上向下拆除,需要發揮愚公移山的精神,而且安全風險大。爆破拆除,隻有一個方向允許它倒下,沒有人能保證它會那麼聽話。
為什麼隻有一個方向,倒向其他方向就犯錯了?
大體以煙囪的高度為半徑畫個圓,這個圓幾乎圈進了工業廣場上的所有建築物。西麵是礦井生產調度樓,這個不能砸吧!北麵是兩座單身樓,建電廠的時候已經爆破掉它們的三個“弟兄”,現在茶莊礦的單身樓就剩下它們“哥倆”了,碩果僅存啊。東麵和南麵,不遠處也有連片的房屋建築物。隻有東南方向允許它倒下,而且還需要拆掉一條高壓線路。
相對而言,涼水塔個兒矮、位置偏,就按照要求倒下了。可憐的涼水塔。
還有,煙囪距離井口較近,爆破拆除產生的震動會對礦井帶來未知的不良影響。
設計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拆除的事兒。
多麼值得深思的一句話啊!這覺悟來之不易。電廠的煙囪,不求與礦井同一年出現,但可以與礦井同年消失。它就象東海龍宮的定海神針,不會被輕易拔掉。
這說著說著就談出感情來了,是不是又想起當年你爬過這根“針”啊,快一百米高的時候。
這個你還記得?
那時候籌建電廠,你幾乎天天忙。好不容易在家吃一頓飯,談的總是什麼建設進度。我還記得,你說爬到煙囪頂上可以看到我們家的陽台。
不要重提往事,過去畫麵與眼前場景有著強烈的對比。我現在值班,還保持著一個習慣:早上進廠轉一圈。今天早上這一圈下來,感受太多了。
那就有感情地表達出來吧!
舉首望煙囪,低頭歎草叢。門前變菜園,疑似樓未空。有一種傾訴可以默默無言,有一種荒涼可以回味熱火朝天,有一種相伴隻有枝葉擦肩,這裏讓人心情難逃黯然。我表達的怎麼樣?有沒有身臨其境的感覺?有沒有心生共鳴的感受?
李白名作變成打油詩,再加上被篡改的深情歌詞,全是摩仿的痕跡。有沒有原創?
有!滿園玫瑰路人掐,一叢薔薇獨迎夏。青鬆梧桐憶當年,點火發電推爐渣。
聽起來有點意思,還需要做些解釋。
用來綠化美化環境的玫瑰花,在電廠運行的時候,那絕對是“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電廠停運、人員分流放假之後,滿園玫瑰花開得近乎瘋狂,“人跡罕至”的廠區呈現出一種與過去不同的熱鬧,香氣透牆。“春天的手呀翻閱她的等待”,“我在暗暗思量該不該將她輕輕地摘”。隻剩下房屋建築物的電廠,雖然沒有了偷盜的隱患,可是滿園春色關不住,愛美之人紛紛翻牆而來:當我想摘的時候已經晚了,一叢叢的玫瑰隻剩下綠葉和刺兒了,不見紅花。果然是“從來喜歡都會被愛成悲哀”。看到桌上那瓶鮮豔花沒有,那是今年第二茬的玫瑰,最早的那些不知花落誰手,也許隻有那些鬆樹和梧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