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鄉試中的頭兩場答卷,雖都是闡述先賢主張,卻也說出來自己的主張,答出了新意,三位生員各有千秋,一眾考官一致認為不分勝負,打了一個平手,將決定名次的機會給到第三場答卷。
文武。
文武分道揚鑣,三人所答截然不同,其中一位士子取文,答卷溫文爾雅,閱讀之人如沐春風,文理頭頭是道,幾乎寫到眾人心坎上去了;對武事也略有涉獵卻點到即止,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當是從文士子中的頭名。
另外一位士子從武,答卷大開大合,金戈鐵馬的氣息撲麵而來,令人如同親臨疆場一般,一壺濁酒入喉,說不出的酣暢淋漓,說不出的英雄豪邁,恨不能在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武不問文事,卻一點都沒有沾上文邊,這樣的答卷完全可以問鼎從武士子中的頭名。
第三位便是天南的答卷,一首《君不見》令眾人大位讚歎,“君不見男兒吳鉤戰疆場,身埋黃土亦不休;君不見鐵蹄錚錚響破天,黑雲壓城死不退……”已經將文治武功上升到一種精神上的境界。
戰死疆場亦不休,戰死疆場亦不退,與家國同在,與山河同在,忠魂不死,戰意不屈!
狹路相逢勇者勝,死亦無憾!
“好,好,好。”
馮昌連續叫了三個好字,一位從武士子的答卷,居然將一位主和的文臣,六部的中排在首位的禮部尚書馮昌征服,要知道禮部尚書在朝中的地位可是首屈一指,很有可能再進一步,位及三公,令他拍案叫好,其中的難度不可謂不大。
“好一個不休,好一個不退,好一個不死,好一個不屈。好一個蠻荒侯,好一個奉國公,我服了。”
馮昌老淚縱橫,心中感慨萬千,心胸大開,眼界更上一重樓。
雖然貴為禮部尚書,但他心中一直為不能位及三公而介懷,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他為何不能位及三公了,他執著於文,卻沒有勘破文,隻逗留在文武爭鬥的這一個境界。
他一直以為蠻荒侯是因為戰死疆場,才能夠得以在死後封公,萬萬沒有想到,蠻荒侯的境界,已經超出了他的眼界。
兵家的至高境界是上善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蠻荒侯在最後一刻做到了,可惜他走了,如若不然蠻荒侯所到之處,何人敢與之匹敵。
當然皇朝也有不少這樣的人,文有三公,武有穆公還有那一位殺神後裔,殺人不眨眼的白殺大將軍。
而白殺大將軍,也恰恰是因為他的上書阻撓,連個侯爵都沒有,更別說公爵,他心中有愧。
“馮大人,這解元是否可以定下了。”
天南的文雖好,但是鐵應和其他幾位考官卻沒有和馮昌一樣感慨萬千,馮昌大感意外,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很多東西看似高深其實平淡,很多東西看似高深其實平淡,隻因每一個人的境遇和境界不一樣。
“眾位大人以為呢?”
“依下官之見,取文士子頗有上古聖賢的風雅,當是解元。”
首先答話的是禮部左侍郎張讓。
“張侍郎的見地,下官不敢苟同,取文士子的文章雖好,卻又怎比得上這位從武的士子,金戈鐵馬酣暢淋漓。”
舉賢不避親,兵部左侍郎常達,當然推薦另一位從武的士子。
四位同考和一位提調紛紛出言發表自己的看法,卻沒有一人和馮昌的看法一樣,馮昌不由氣惱。
“鐵尚書以為呢?”
“恩,這位從武的士子很對我的胃口,若是讓我選,我便選這士子成為解元,馮大人以為呢?”
文士子和武士子打成三比三平。
“唉。”
馮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幾位大人,武皇急等著,舉人的名單,現在可有定論?”
就在馮昌為難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白殺的聲音,隻見白殺含笑出現在門口,見馮昌氣質大變,不由拱手向其道喜。
“恭喜,馮大人。”
“原來是白殺大將軍。”
往常隻有白殺恭迎馮昌的份,這一次卻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馮昌破天荒的從座位上走到門口,將白殺迎進大殿。
“馮大人,下官豈敢有勞馮大人大駕。”
“老夫愧對將軍啊。”
“功名利祿,都是過眼雲煙,馮大人又何須介懷。”
白殺大將軍卻是不以為意,顯得很是坦然,倒讓馮昌更加羞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