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手電的光亮,我用工兵鏟將那堆被褥向炕邊翻去。
眼前的一幕卻是夠嚇人的,如果沒有心理準備的人即便嚇死也不冤。被子被翻開一角,先是露出一顆人頭,人頭下麵散亂著一堆枯草般的黑發,看起來像個男的,皮膚黑紫眼窩已塌陷,裏麵還有白色的短蟲在翻動,繼續往下看,腦袋連著的是一個白森森的骨架,關鍵是骨架的手是探出去的,好像要抓住什麼東西一般。
隻是一眼,我馬上將被子蓋了下去,然後把門一甩,三步跨做兩步邁入西屋後,徹底的將門關好,靠著牆蹲了下去。
一番思前想後,覺得這應該是腸蟲幹的才對,活活把一個大活人的肉身融化了,看樣死去的時間不會長,很可能這間屋子住著兩口子,男的不幸遇難,女的僥幸活了下來,給丈夫安頓好上路的東西,匆匆離家出走了。
正如古弈擔心的那般,村裏已經沒有人氣,很可能僅有幾個僥幸活下來的人也逃的不知遙遙了,那麼,下山時看到的燈火又是怎麼回事,還有剛才東屋的燈盞又是誰我是點的,左思右想,越想越不對經,後背嗖嗖的直冒涼氣。
“大嘴趕緊起床,咱們還是離開這裏穩妥一些,勝利在望,若是陰溝裏翻了船那就太冤了,寧可挨凍受餓睡著荒野,也比呆在鬼屋要強百倍。”我抱著大嘴的腦袋一邊搖晃一邊說道。
“媽的,真是活見鬼了,我還恬不知恥的和幾個小家夥買東西,真他媽有錢沒處花,生平第一次和鬼打交道。”
大嘴探出頭的時候,臉色慘白,滿臉汗珠如豆粒大小,可能是被剛才折騰的後怕了才會這樣,本來他就怕鬼,還一個人屁顛的在村裏轉了一圈,還碰到了所謂的老人。
接著,我又把睡夢中的古弈和肖暉一一喊醒,說明了事情的原委,兩女甚至都不敢下地穿鞋,都是我一一遞上去的。
倒黴啊,真他媽夠倒黴的,好不容易搶了個倒頭覺,卻沒想到會睡在死人堆裏。
此時的屋外天更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心儀的,反正四人出門的時候,手電幾乎就沒有了距離,隻能照亮腳下一片。
黑燈瞎火,四人顯得一籌莫展,誰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不知道該往哪裏,最後還是古弈建議先找木棍點火把,等人心安穩了再商議。
古弈話音剛落,大嘴馬上就動了起來,提著工兵鏟,不倒五分鍾時間,便將屋簷下的廊柱放倒了一溜。
“崔大哥,難道真的有鬼?”肖暉問了我的猝不及防,我壓根就沒有好好的考慮過這個問題,尤其是現在的情況下,看著古弈臉上又怕又驚奇的樣子,我隻好告訴她,去問大嘴吧。
“妹子,你就饒過哥這一回吧,有還是沒有,等咱們出了村再說,好不?”大嘴看見肖暉正要向他走過去,馬上露出一張童叟不欺的麵孔,一邊比劃著一邊說道。
十幾分鍾後,四人舉著臨時趕工出來的火把向外走去,風大卷著火到處亂突,發出劈劈啪啪的炸裂聲。
火光很亮,能照出幾十米的範圍,照的周圍通紅一片,有火把照明,我們的速度明顯快了很多,幾乎是一口氣便找到了出村的方向,差不多十幾分鍾的後,一行死人才算遠離了村莊,隻是我回頭看的時候,發現還有幾戶人家的屋裏亮著燈。
為了確認是不是我的眼睛是不是花了,我把三人問了個遍,古弈和肖暉都說看到了,隻有大嘴頭也不回,說他什麼都看不到,一個勁的提速,累的古弈和肖暉嬌*喘連連的。
直到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我們才算徹底的看不到那些燈火,翻過一道山梁之後,個個腿軟的像泥捏的,反正我是一寸也邁不動了,又餓又累幾乎三天沒進水米了,任誰都受不了。
此時,想起大嘴吃過的老鼠肉,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忍不住咽了幾口唾沫。然後咬咬牙拄著半截木棍向遠處看去,除了一層又一層蒼涼的山山疊外,看不到一絲希望。
又是半天的時間,我們誰都沒有挪窩,眼巴巴的看著腳下,我都不忍心聽見那些饑腸轆轆的咕咕,大嘴靠在石頭上,心不在焉的搓著手裏明晃晃玉器。
“再多也不能當飯吃,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懷裏揣幾隻老鼠實用。”大嘴長長的淡了一口氣,感歎道。
時至中午,四人東倒西歪一片,忽聽山間的某處有轟鳴的聲傳來,而且是連續不斷的響起。
“打雷了,要下雨了。”大嘴仰起臉,悠悠的說道。
“下雪還差不多,大冬天的哪來的雨下,再說下雪又不會打雷的。”肖暉裹了裹棉襖,細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