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穆筠!”縹戈匆忙放開她,昏昏沉沉的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我並沒有後悔來救四季,我隻是後悔,為什麼那個時候我會答應讓師妹一個人上路,才讓她受了那禽獸的糟蹋”。
穆筠很想說,這其實不關你的事,你無需如此自責,該死的是那賊子,不是你。可是縹戈這人的責任感重於常人,就算不是他的錯,他也會全部攬在自個身上。這一點,讓她又愛又恨。
“你心中想的隻有陸書雅,你……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想過的!”縹戈眷戀的看著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深情。
伸手觸及她的臉頰,漸漸劃落“但我也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女子,哭過、鬧過。還會站起來繼續前進,正因為如此,我才敢放手”。
穆筠不可思議的回視著他,如果不是親耳所聽,她根本不敢想象這話是從縹戈口中說出。因她堅強,所以就可以被人拋棄“縹戈,你好狠的心”。
穆筠甩開他的手站起來就想往外走,這一次,她沒有再被拉住。突然間掌心空空的,還有些不習慣,低頭看了看空空的手,苦笑一聲,或許她還是想留下的。
穆筠又不想走了,他們都鬧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阻擾,可見陸書雅現在並不在這裏,還有比現在更好說話的時機嗎。如果等婚後再談,或許她就要從正的變成小的了。
穆筠低頭去看縹戈,見他的頭一點又點,很像她們上課時想睡覺又不敢睡的模樣。眼見本來就迷迷糊糊的人又要睡下,穆筠踢了踢他的腳說“醒醒!我們之間的事還有沒解決完!”。
穆筠的性子雖然風風火火,但並不急躁,她不容易生氣,很多時候還是理智的。若這種事情發生在其他女子身上,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是當街大罵負心漢了。
她真是好性子,就算在這種事情,一心念著的還是他的不得已、他的苦衷。
縹戈稍稍又清醒了一些,見穆筠還沒有走,竟傻傻的一笑“今天的夢做得可真久,你還在了!”
穆筠道“縹戈,你老實告訴,你回到藥王穀時發生了什麼?”
縹戈空洞的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他一把抓起自己的發,長悔不已“沒有發生什麼,什麼都沒有發生,等我回來穀時,師傅已經死了,他的靈柩就擺在大堂,屍體是我和師妹一起挖坑埋的。
可是師傅私下在我房裏留了信,信裏告訴我。師妹一個人回穀途中遭賊人玷汙,並已有了身孕。他要我去找到那賊,定要他死無全屍。他還對我說,要我對外隱瞞他的死訊,借由他病重的消息與師妹盡快結婚。師傅已知我有心上人,若我不娶師妹,那便給她一包毒藥,與其讓師妹一人苟且的獨活於世,不如早些送她去地府,和師傅團聚。”
穆筠在這段話中,驚訝的呆愣住。她不知道,縹戈居然已被逼迫至此,其實老醫聖根本無需做到這種地步。就算他不拿陸書雅的死來威脅縹戈,縹戈也一定會娶她的。
心中一哀,似有千萬隻螞蟻噬心之痛,痛過後,不知怎麼了,又好受了許多。穆筠知道自己有多受傷,可是縹戈的傷卻一點也不比她少,她痛他更痛。堵在兩人之間的到底縹戈過重的責任感,還是她的自責。
難怪上一次來藥王穀,四季說什麼也不讓她站出來理論。
是啊!四季是多麼聰明的一個人!,她早知這其中定有苦衷,她也知能讓縹戈變化到此的,一點是不小的苦衷。
所以那時候她才會說,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夏侯恒,更是為了縹戈。
四季曾說,“你好好想想吧!,我還是那句話,就算你想把縹戈搶回來,我也會幫你的。但是在此之前,你要想想縹戈的感受,還有……陸書雅的感受”。
如果她死命的賴著,她們有的是方法讓縹戈結不成婚,可是之後呢?之後的一輩子裏,他喜歡的男人將永遠活著自責中,因他的自責,在他心中陸書雅地位會比自己高得多。
這樣的結果,不是穆筠想見到的。而且陸書雅可能會死,就算不死,活著也是生不如死。她雖然不喜歡陸書雅,可始終有了不淺的交情,她並不想看見她死。
排除下來,除了放手,穆筠別無選擇。之前也不是沒有交過男朋友,也不是沒有分手過,可是這般刻苦銘心的戀愛,卻是實實在在的第一次。這種戀愛,有一次也就夠了。
穆筠仰著頭,溢出的眼淚從臉龐滑落,在落在地麵之前,卻被縹戈伸出的手接住,掌心一片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