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番外篇 縹戈但相守 ( 2 )(1 / 2)

在琴鼓時,縹戈就已經收到師傅舊疾複發的消息,隻是穆筠的不辭而別實在讓他擔心。

或許也不能說成是不辭而別,雖然她留了一封信,可是他完全看不懂。有時候命運就是喜歡跟人開玩笑,如果那封信他看懂了,或許他就不會丟下師妹一人,事情也不會發展到如此糟糕的地步。

十一月秋末,酷暑未過,太陽依舊高高掛在空中,洋洋得意的散播著它的溫暖。四季傷勢漸漸好轉,雖然並未明確告訴他,但縹戈仍隱約感覺到,她們在做些很危險的事。

本想助她們一臂之力,卻過早收到師傅病情加重的傳書,不得不留書一封,就此告辭。

快馬加鞭,本是四十多日的路程,在他累倒了三匹馬之後,日夜兼程,終於在月末到達藥王穀。

風塵仆仆,他的一襲白衣染上汙泥,俊朗的麵容被風霜染白,爬到山間,迎接他的卻是師傅的靈堂。

滿目白紗,香火白煙隨著他的喘息漸漸升空,縹戈幾乎不能言語,隻是癡呆的盯著靈堂中央的褐色棺材,忘記下跪。

本在燒錢紙的虛弱女子慢慢站起身,原本身姿豐滿的她在經曆過喪父,不幸之後,像一下子老了二十歲。麵白如紙,身子枯瘦如柴,雙瞳渙散,死氣沉沉,這還是他那有精神的小師妹嗎?。

寒冬之下,陸書雅的嘴唇微微發紫,她抬頭看了縹戈,又低了下去,弱弱的說“師兄來得正好,我還以為,你趕不上爹爹的頭七”。

縹戈似被雷劈般呆愣在原地,頭七?他居然遲了這麼多。

跌跌撞撞的走進靈堂,縹戈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又上了三炷香後,整個人像失去力量似的不再有其他動作。

陸書雅見他禿廢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輕聲安慰道“師兄無需自責,爹爹不過是舊疾複發,沒有挺過去而已”

“師傅的舊疾已久,怎麼現在就突然去了,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

縹戈雖然沒有看她,語氣中的淩厲卻絲毫不掩飾。那些話語像無情而又冰冷冰刃,殘忍的劃破她的胸口,刺入心間,痛入骨髓。

陸書雅虛弱的向後小小的退了一步,胸口升起一陣惡心,她連忙捂住嘴巴,才不至於在靈堂上吐了出來。

那夜可怕的記憶全部浮上腦海,身上好像有一雙陌生的手在上下撫摸,所到之處都痛苦不堪。耳邊盡是那人的汙言穢語,他說;“看不出小娘子你會用藥,但你這點小小的迷藥暫且還奈何不了我,不過我啊!就是喜歡你這種潑辣性子。也不枉費我在街上看見你,跟了你們好幾日,特地等你師兄離開後才出來見你”。

是她大意了,她本以為跟著爹爹師兄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一個人也沒有問題,隻是沒有想到,她的一時婦人之仁害苦了自己。剛才應該下毒藥才是,本以為隻是一般宵小,卻不想這人對迷藥有了抗體,一般的迷藥根本沒有用,這才讓小賊得手。

雖然自己不想傷人性命,可是……

回憶戛然而止,陸書雅猛地回過神來,麵前的縹戈一臉著急的叫她“書雅!你怎麼了?怎麼表情這麼可怕,是不是師傅的去世另有內情”。

陸書雅望著麵前著急的人自嘲一笑,默然低頭,冷淡的道“師兄想多了,爹爹的確是沒有挺過去,倒是你,你不是著急去救穆姑娘,她沒事了嗎?”

提到穆筠,縹戈一個恍惚,他還不知道其中內情,隻是坦然回答“受傷的不是穆筠,是四季。雖然險象環生,現在已經安全了”。

“那還真是太好了!”陸書雅冷冷的說,麵無表情的轉身朝另一房間走去“師兄的喪服,書雅已備好,我這就去拿來”

說完,不理會縹戈的回答,便關上了房門。

房門緊閉,寂靜無聲,陸書雅順著門沿無力的滑落在地,空洞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屋頂。回想起自己剛才的態度,她暗自罵自己。

明明知道的,明明都清楚的,師兄沒有錯,他沒有任何錯誤,都是自己,都怪自己。

師兄臨走前,明明讓她不要一人上路,去雇幾個傭兵也好,跟著鏢車也好,也不至於落到現在的下場。可是她仗著自己會使毒,又有這麼多年的江湖經驗,耍了性子一人回藥王穀。

如果不是自己自大,如果不是自己心軟,事情都有轉機。爹爹也不會活活被自己氣死,她也不好成現在的殘缺之身。

都是自己的錯,都是自己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