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將軍府內,慕禾才剛剛睡下,就被人通知事況,匆匆的趕來,他推開來開門的尉遲瑉,慌張的跑進屋裏。看著坐在窗戶邊的女孩,出聲喚了一聲“四季!”
女孩慢慢轉過頭來,神情呆板無神,眼中空無一物,唯有眼角的一排清淚流下,無聲且寂靜。她就像一個沒有了靈魂的傀儡娃娃,不複以往的自信神采,癡呆的重複著一句話。“他死了!”
這是慕禾第一次看見四季哭,一時間,這個嶽州最強大的帝王也不知該怎麼去應對。如果對方是嚎啕大哭,他或許還能走過去,安慰她,聽她訴苦,分擔她心裏的傷痛,做一些他從來不會做的事情。
可四季!她的哭泣就像無聲的責罰,渾身上下無一不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氛,生生阻斷了他的腳步。四季的哭,沒有聲音,沒有表情,隻有淚水,像要把所有的悲傷都一個人承擔似得。她不需要安慰,隻是要時間來緩解心裏的痛。
獨自一人!
慕禾很清楚,所以他隻能默默的看著四季把頭轉回去,朝一邊的焰雲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嗎,為什麼你們又和尉遲瑉在一起”
焰雲身上有幾處刀傷,與他相比,尉遲瑉則身上纏滿了綁帶,兩人的傷勢都不算輕,但偏偏現在醫術最好的那人,卻是這副樣子。
“我們遇襲了!”尉遲瑉開口,焰雲則自責的低下頭去,直到現在,他都很後悔,為什麼要讓她一個人落單,為什麼自己不陪著她,
焰雲抬頭,看著失魂落魄的四季,看著她小聲的重複著一句話,她說“他死了!他死了!”
那個‘他’到底是誰?
“他是誰?”慕禾突然出聲,焰雲一愣,才從自責中恢複神智,他一時間還以為自己把心裏話不小心說出來了。
但卻不是,在焰雲失神的時間裏,慕禾和尉遲瑉已經從遇襲的事,說到了四季口中的人。
兩人的目光都落在焰雲身上,比起他們,焰雲或多或少算是知道一些。閉上雙眼,他知道自己不能在低落下去,經過今天這件事,他知道了四季在自己心中占據了什麼位置。
在此之前的自責,找不到人時的後悔,以及現在的心疼。他一直都以為,隻要四季能幸福,自己就已滿足。
可現在,他怨恨那個讓她哭的男人,盡管對方已經死了,甚至他們之間並不相識。
焰雲希望,能夠給她幸福的人是自己,他已經不會在退讓。
“陛下!”他突然出聲,目光愧疚的看著慕禾,說“我不會在讓了,就算是陛下也一樣”
慕禾還不懂他這話的意思,就見焰雲走到四季的麵前,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問“你記起他了嗎?”
這話就像一個開關,觸碰到了四季心裏最痛苦的地方,漸漸喚回她的神智。
空洞的眼中有了一絲哀傷,她茫然的搖搖頭,“不!不記得”就是因為不記得,所以才痛苦,心髒一陣陣揪緊,像被一把鈍刀子一刀一刀割著,血肉模糊。
如果記得,她或許還能留念,記得他是個怎麼樣的人,也不會如此痛苦。
她說“我不記得他是誰,不知道他的長相,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和我是什麼關係,但是……這裏好疼,真的好疼”
四季指著胸口,黯淡一笑,問“你說我該怎麼辦?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他是誰?至少……至少知道墳墓,立在那了!”
他現在腦子也很亂,思考不了這麼多,什麼忠心道義。
焰雲想,成為眼前人的支柱!
不顧屋子裏還有其他人在場,焰雲輕輕搖頭,伸出右手,牢牢的握住她的手,真誠的說“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不過我會陪著你一起去找他,直到你記起了他,滿意為止。”
焰雲覺得,他變得不像自己了,明明以前絕對不會說這種話,他以前的行動,總要顧慮其他,顧慮國家、陛下、家族!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焰雲了!他深深的嫉妒那個男人,嫉妒得有想殺了他的衝動,但在發泄自己情緒之前,必須完成四季的心願,眼淚什麼的,不想在看見第二遍。
焰雲做出了一個讓自己以後後悔很久的舉動,他撐起上半身,把椅子上的四季牢牢抱在懷裏。讓她的頭緊緊貼著自己胸膛,讓她的眼淚,打濕他的衣襟。
他低頭,將臉埋在四季的發間,女子的馨香讓心底升起一圈又一圈的苦澀,手中的力道緊了又緊,他想把她揉進自己的骨子裏,兩個人再也不分開。
男子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低低淺淺回蕩在空氣中,他親上她的臉頰,表情虔誠。就像在親吻著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