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幾句話說的墨帝極其熨帖,又一陣哈哈大笑,“……我軍一路勢如破竹,赤軍節節敗退。”墨帝眼裏閃著異樣的光彩, “……照此情景,不出三月,大將軍定能凱旋還朝!”把奏章一合,猛喊了聲:“……小魏子”
魏公公一哆嗦:“奴才在……”
“你說,旬熹立下如此大功,朕該賞賜些什麼?”
“這……”
前些日子傳來捷報,萬歲剛賞了大將軍黃金千兩和一柄神龜劍,今兒又要賞? 按他主人的謀劃,大將軍這次東征,至少要奪得包括赤都在內一多半赤國城池,就大將軍這麼奪一個報一個,報一個賞一個的邀功行賞方法,朝堂還不得炸了?
偷睨了眼雙眸閃閃發光的墨帝,魏公公心思電轉,考慮著是鼓動他大大賞賜,為大將軍再樹些敵人,還是勸諫他細水長流,免得到最後拿下赤都,墨帝已賞無可賞。
思慮再三,正要說話,卻聽墨帝興致勃勃道: “……三軍上下每人賞賜十兩紋銀,戰將另有賞賜,怎樣?”又皺眉道:“……會不會少了些?他們會不會笑話朕太小氣?”低頭盯著魏公公,“小魏子,你說,朕賞多少好?”
墨帝要犒軍?
聽了這話,本以為墨帝隻是隨便打賞一下的魏公公有些傻了眼。
這次東征,欒國征兵近百萬,看著十兩紋銀很小,可每人十兩,算下來就是近千萬兩白銀!
這還不包括軍中有官品的戰將,對他們的賞賜總要比士兵多。
欒國雖然物產豐富,土地肥沃,但也架不住墨帝的驕奢淫逸、揮霍無度,自他登基以來,早已將國庫揮霍一空,大將軍東征的糧草都是下麵橫征暴斂、東拚西湊才免強供應,這近千萬兩紋銀從哪來?
更何況,墨帝隻是被眼前的勝利迷惑,自我膨脹的厲害,以為三個月就能征服赤國,他不知道,這隻是赤國自知不敵欒黎聯軍,有意收縮戰線,好集中力量發反擊,旬熹得到的不過都是些空城,越往後,仗越不好打,需要的銀糧更多,就像雄獅巨口,是個無底洞,更像個黑洞,吞噬消耗著欒國綿薄的物力財力。
主人曾預言,有黎軍暗中幫忙,大將軍順利拿下赤都,至少要一年,現在不過奪了一城一池就要犒軍,一年下來,欒國還有財力維持這場戰爭嗎?
沒有銀子,墨帝就會加稅,老百姓就會怨聲載道、民不聊生,加之墨帝本就昏聵暴虐,驕奢淫逸,難說不會激起民變。
這是一次難得的削弱欒國的機會!
可是,主上不僅僅要滅欒國,他是要統一三國,一旦欒國過早發起民變,內憂外患,財力枯竭,戰爭無以為繼,難說墨帝不會偷偷與赤國和談,使黎國陷於僵局。
左右為難,魏公公竟不知這個“度”該怎麼把握,一時間,一向機智多謀的他額頭出了一層細汗。
偷睨了眼墨帝的神色,魏公公撲通跪倒,磕頭道:“……軍國大事,奴才不敢參言。”
“……您什麼都好,就是膽小了” 墨帝一怔,隨即搖頭歎道 “朕準了的事兒,你怕什麼?”見他又要磕頭,擺擺手,“罷了,罷了,朕不問你……”又道,“……你處處安分守己,一心一意地伺候朕,這幫老匹夫竟還說你擾亂朝政!”
“……萬歲能理解奴才這份苦心就好,伺候好萬歲是奴才的本分。” 魏公公眼睛一紅。
“……如果朝中重臣都能像你就好了”墨帝也有些感動,隨手把戰報扔到龍案上,“可惜!滿朝上下都是些貪得無厭的匹夫!就會天天開口閉口向朕要官、要銀子!”他聲音突然變的極其暴躁,指著魏公公,“……你說,朕有多少官,多少銀子才能滿足他們胃口……”
兩邊的太監個個投栗色變,僵偶般秉心靜氣,生怕發出一點聲響,被墨帝注意到,直接給劈了。
魏公公把頭埋的更低,不肯開口。
偌大個養德殿落針可聞。
“……朕知道,你不願說他們壞話,生怕左右了朕的判斷,朕不難為你,你起來吧……” 墨帝不耐地揮揮手,“……傳姚衡博見朕!”
魏公公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起身給小太監遞眼色。
“……算了”小太監快到殿門,墨帝又擺擺手,“……上次朕要為淑妃修個院子,他就又是國庫空虛,又是東征缺糧,左推右推的!” 墨帝臉色潮紅,情緒有些激動,“這個老匹夫竟鼓動滿朝文武上奏阻撓,還驚動了母後!”一拍桌子,“他就見不得朕對淑妃好,見不得朕對大將軍好!”深吸了一口氣,“和他商量這事兒,還不知他又要出什麼幺蛾子,鬧不好又會驚動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