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雲初安然無恙,如煙也很詫異,劈劈啪啪的棍棒聲老遠她就聽到了,聽太監說萬歲要杖斃雲初,這才請示了太後,先行阻止。
“不是你……”
笑容僵在臉上,雲初也一怔,她剛剛分明感覺有一股溫潤的氣息護著她,雖不懂武,但如煙常用內功護她,這種氣息她很熟悉,絕不會錯的。
外人看似棍子打在她屁股上,實際並沒有,而是在身體表麵就被一股綿綿不絕的內力阻隔,那聲音是棍棒被內力反彈,擠壓空氣發出的,打了十幾下,可她一點也不疼,還一直趴在那兒暗笑呢。
看著一臉錯愕,一直搖頭的如煙,雲初心一動,猛回頭望向殿前那顆高大的香樟樹。
寂靜的夜晚,一絲風也沒有,樹枝卻在暗影中微微地晃動。
雲初下意識的摸摸屁股,臉上泛起一層紅暈,她想起了那日和江賢在林中約見的情形。就在她頭上,能躲過她超強的六識而不被她發現的,除了他,再沒別人。
就回頭低聲吩咐如煙,“……想辦法出宮查一查,除了江參,江賢手下還有些什麼人?”
……
皇長子的洗三禮異常隆重,盡管欒國已經財力枯竭。
可皇家不缺銀子,墨帝依然大肆揮霍,並下旨舉國同慶,姚貴妃如約登上了皇後之位,廉淑妃晉升為廉貴妃,令人納罕的是。仲平即是長子,嫡母又是皇後,卻沒被立為太子,太子之位依然空懸。
這是一個能夠左右朝局,極其敏感話題。
可是,自從 “仲平”這個名諱賜下來那天,群臣就約好了般,對此事三緘其口。
姚貴妃和太後竟也閉口不提,姚相爺更是諱莫如深,隻呈送了一柄價值連城的和田玉如意,和一把九層九的鎏金百命鎖祝賀。
一個萬眾矚目的話題就這麼被冷凍起來,倒是另一件看上去不起眼的事卻悄然流傳,就是皇長子沒有按俗認雲初為幹媽。
也因此宮裏盛傳雲初是妖星下凡,是天生的克夫克子命。
皇長子不敢認其為養母!
就這樣,雲初晦名遠揚,名聲更是毀譽參半。
與流言向反,太後卻誇她聰敏過人,大有早逝的安樂公主之風,自打姚貴妃身體恢複,就把她接回懿祥宮,每日朝夕相伴,可謂榮寵至極,據說永寧殿領侍安公公因怠慢了她,被太後一句話就送了命。
更有甚者,雲初去朝陽殿為貴妃娘娘瞧病,被兩個侍衛攔住,在太陽底下候了半個時辰,被太後知道後,就地給處決了不說,順帶連朝陽宮統領魏番也一並給罷黜了,並抄了滿們,發配三千裏充軍,如此種種,不勝枚舉,宮裏就出現了一句膾炙人口的順口溜,寧肯得罪嬪妃,絕不得罪雲初。
聽如煙說完這些,雲初冷冷地笑。
人言可畏,姚貴妃險些喪命,太後發現耳目失聰,不動聲色地清洗了後宮,卻把一口黑鍋扣在她頭上。太後處處為她樹敵,又處處護她,她看似榮寵至極,在宮裏,卻成了一珠名副其實的菟絲花。
如果太後此刻薨了,她立即就會被墨帝和廉淑妃聯手剮了。
“……奴婢走到哪兒,那些宮女太監都像鳥獸般轟的一下就散了,躲的遠遠的。”如煙正插一支並蹄蓮,說著話稍一用力,花徑齊中斷了,如煙煩躁地扔在一邊,又拿起一支, “奴婢剛一轉身,就又聚到了一處……”
“插花不是練武,你手勁就不能小些?”雲初伸手接過去,“這插花看似簡單,要真正插出一瓶好花也不容易……” 一邊接過剪刀修剪,雲初接著道,“這就是太後想要的,你也不用在意,隻要她們不為難你就行……”
“可是……”如煙不甘地辯解。
雲初瞥了眼門口,打斷她,“再有半個多月,她白斑好的差不多了,也該放我們回去了……”
提起為太後醫病,如煙就覺得胸口發堵:“世上在沒有這麼恩將仇報的人了,您明明……咦……”把插好的花放在高幾上,收了桌上的殘枝,如煙一眼瞧見上麵的信,“太太捎信來了……”伸手拿起,“都說了些什麼?”
雲初就笑起來:“……聽說銀子不夠花,又送了一萬兩,叫我隻管花,不用心疼。”
“真的,奴婢看看……”如煙抽出信,嘴裏嘿嘿笑道,“……都說母以子貴,老爺這次卻是以您為貴了,奴婢聽朝陽殿的宮女說,老爺已經成了相府的坐上賓,國公府門前又開始車水馬龍了……”
“老爺不是因我得寵,是鎮國公這潭死水已經沉寂了很多年,有人想盤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