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用力推,卻推不開他,索性拿手指輕輕摩挲著他不肯離開的唇,一圈一圈地劃著。
“從不知道你這麼喜歡承諾,我在想,你身邊美女如雲,如果對她們個個這樣承諾,會不會把你的家業敗光?” 雲初微微地笑著, “我很貪心的……”她話題一轉,“算了,我就發發善心,不幫著她們敗你的家業了……”
空氣驟然變冷,江賢臉色一黑,額頭輕筋隱現,呆愣片刻,他驀然一轉身,大步走下飛雲榭,嘴裏冷冷地說道:“就穆熹兵法,三日內在這兒交貨……”
“三日太短,要五天……”雲初把手裏的藥扔了過去。
好像背後長了眼,江賢一伸手就將藥包收入袖籠中,縱身躍出飛雲榭。
雲初一下子攤在地上。
每一次和他麵對,她都像是在鋼絲上跳舞,驚心動魄。
這一切,她都是為了他。
手撫憑欄,望著深邃的星空,雲初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靜謐的夜,蔚藍的天,接著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呼嘯和他絕望的眼,漸漸地,那雙絕望的眼和陸軒跪在麒麟殿前的身影重疊在一起,痛漲滿胸,雲初拚命地搖頭……
不,她不要,不要再經曆一次那樣的撕心裂肺!
“你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前一世,我們相擁而死,這一世,無論付出多大代價,我絕不要再這樣!”
……
雄雞唱白,謎底揭曉。
望著被帶上金鑾殿完好無缺的陸軒,有一刻鍾,墨帝神情恍惚,他有些不敢相信,陸軒真的是文曲星下凡嗎?
有天神保佑?他竟然沒事!
如同發生了一場八級地震,唏噓,驚歎,惶恐,嫉妒……在看守掖庭宮的幾個公公戰戰兢兢地發誓說,昨夜掖庭宮連個蒼蠅也沒飛進去的時候,滿朝嘩然……
有沈醇和李雄的先例,群臣相信,經過烈日和暴雨,就是進去個活人大的“蒼蠅”,陸軒也活不了。
可是,他偏偏好好地活著!
不是文曲星下凡是什麼?
翰林院的幾個年輕學士已經開始為陸軒求情,雖然覺得他不過是想求娶國公府的一個寡婦,算不上什麼大罪,墨帝如此待他有些小題大做,但見墨帝麵沉似水,大部分官員震驚之餘,都處於觀望態度,餘光紛紛掃向姚相爺。
麵色雖然平靜,但姚相爺的震驚也不比眾人少,他不相信如此愚直的陸軒會是文曲星下凡,可他也無法解釋經過了那樣的磨難,陸軒為什麼還會好好地活著。
昨日一下朝,太後就傳來密信,要他千萬不要為陸軒求情。
雖不知道內宮發生了什麼,但政治嗅覺極其敏銳的他,麵對自己的首徒受難,還是做了壁上觀,他相信太後的叮囑是對的。
無視群臣投來的探尋目光,姚相爺眼觀鼻、鼻觀口,如殿前的佛像般毅然不動。
墨帝暴怒,相爺沉默。
幾個鼻子靈敏的老臣已經隱隱嗅出一絲不尋常的氣息,紛紛閉了嘴。
金鑾殿漸漸地沉寂下來,百人禁口,落針可聞。
“來人……”良久,墨帝猛喊一聲。
“萬歲萬萬歲……”兩個站殿太監上前磕頭。
“帶下去,押入天牢看管!”
說完,無視滿朝文武的驚詫,墨帝拂袖而去。
他心很亂,陸軒一定要死,但如果他真的是文曲星下凡,那麼,殺了他,他會不會遭到天罰?
可是,讓墨帝就這麼放過陸軒,他不甘心。
陸軒一介名流,一夜獲罪,隻為紅顏,在欒城名士界引起軒然大波,欒城士子們紛紛聯名上書,為他鳴冤,他和雲初的苦戀一夜間也廣為流傳。
“……要不,奴婢出宮打聽打聽?” 見雲初拿著本醫書,看了半個時辰卻一頁未動,如煙忍不住道。
“向誰打聽?”索性放下書,雲初歎了口氣,“本以為經過一日的曝曬雨淋,陸公子不死,萬歲就會放人,可……”
聲音戛然而止,雲初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
都說萬歲是金口玉言,她也沒想到堂堂一國之君,竟會自食其言,出爾反爾。
能為陸軒做的,她都做了,這一次,她也無能為力,陸軒被關了三天了,身陷緋聞,她甚至不敢打聽他的情況。
“奴婢去找李媽,她人脈廣……”如煙倒了杯水,遞給她,“四奶奶喝點水,消消火……”又繼續道,“奴婢順便問問我們買的人她給準備的怎樣了?”
“這……”雲初有些猶豫。
“不好了……四奶奶……不好了……”正說著,喜菊慌慌張張地推門進來。
“仔細些……”險些被門檻絆倒,如煙一把扶住她,“天塌不下來!”
“……狀元郎的母親陸夫人擊登聞鼓鳴冤,午門外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