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特定的路線,又走了五分鍾後,薛玲就見到了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核對了下車牌等信息,確認無誤後,就上前幾步,輕叩車窗。待到車窗落下的那一刻,衝坐在駕駛座裏的二十來歲的年輕軍人笑道:“小李哥哥,我是薛玲,讓你久等了,我們這就回去吧。”
“不……不麻煩……我也才剛到……”小李難得地結巴了,心裏又是羞惱又是鬱悶。沒辦法,誰能想得到,這頭,他才抵達火車站,正準備下車,拿著個牌子,去出站口接薛玲,那頭,薛玲就自個兒尋摸到他了呢?
“我也沒想到,這次運氣會好成這樣,沒有晚點不說,還提前大半個小時就到站了。”薛玲理解地笑了笑,打開後座車門,坐到了駕駛座後麵,待到吉普車開出火車站後,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小李閑聊起來。
該說,向來心細謹慎的小李,因為今天的烏龍場麵,而下意識就生出了些尷尬。在聽了薛玲那番解釋的話後,就覺得心裏特別熨帖,從而對薛玲也生出了些好感?
抑或是該說,這些年,薛玲吃好睡好,沒什麼煩心事,而養出個胖嘟嘟的臉龐和圓潤的身軀,再加上那一眼望去,不到120c的的身高,讓小李下意識地將薛玲當成了一個七八歲的天真單純小姑娘?
再或者,和薛將軍、林將軍和顧參謀長這些人精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讓“重生”而來,本就手腕不凡、閱曆豐富的薛玲,在潛移默化中,將“套路”和“反套路”的技能運用得爐火純青?
總之,從火車站到軍區這短短半個小時的路程,薛玲不僅將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全部套出來了。甚至,還通過這些消息勾勒出從未謀麵的大伯薛建國、大伯母王萍、四堂哥薛誌慶、九堂哥薛誌剛和十三堂哥薛誌勇的模樣性情來,對自己接下來大半個月的悠哉愜意,或者,可以說是“蜜罐子”一般的生活,已經有了個初步的預想。
如果說,京城的火車站在城中心,那麼,n市的火車站就在郊區。不過,郊區也分南北,就如n市的火車站在南方,而,薛玲即將去的軍區在北方。
按照常理來說,一南一北間的最短距離,當然是直線。
然而,八十年代的華國,才剛剛提出改革開放的口號,經濟還沒能得到騰飛。因此,吉普車或在柏油馬路上飛馳,或在鋪滿了鵝卵碎石子路上慢吞吞地行駛,或被迫在坑坑窪窪的黃泥土路上開出讓人歎為觀止的s型。
雖然來n市沒幾年,但,自入伍後,就在機緣巧合下做了薛建國警衛的小李,幾乎每天都要開車出門,對這樣糟糕的路況已經習慣成自然了。或者,應該這樣說,曾不止一次載著薛建國去其它更偏僻地方,更曾在狂風暴雨的天氣,在盤山公路上飛奔過的小李,已經再沒什麼大場麵能驚嚇到他了。
然而,刨除薛建國這位同樣見多識廣,早已修煉出一顆遇事處變不驚,鎮定自若強悍心髒的大佬,小李也曾開著吉普車,載過薛建國指定護送到一些地方的貴客。
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人,不知是顧及自己的顏麵尊嚴,抑或是和薛建國一般,也屬於見多識廣的大佬中的一員。總之,從上車到下車,他們一路談笑風生,沒有絲毫的異樣。
而,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剛上車的時候,還能談笑嫣然。等到吉普車開到鵝卵碎石鋪出的路時,也能強撐著笑談幾句。
等到吉普車被迫在坑坑塵塵的黃泥土上開出美妙的s型曲線,並不止一位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被顛得東倒西歪不說,腦袋還或和車頂,或和車門進行了最親密的接觸後,那一臉強忍痛苦,扯著嘴,勉強笑幾聲,說些不知寬慰自己,抑或是勸說旁人的話,卻已然被扭曲得不成樣的臉龐出賣了心裏真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