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天朝的祭天算不上一件很大、很隆重的事。否則如此興師動眾的儀式怎麼會練一個大臣都不帶?隻讓女眷和宮人跟著?而且,依依到現在都不能理解,小黑為什麼要白白的在那裏跪上兩個小時。真的有上天的訓示嗎?鬼才信!不過這是人家的祖製,她想管也管不了。
在向離曄稍微恢複之後,浩浩蕩蕩的行駕就這麼從天山上下來,直奔京城。
和去的時候一樣,經曆了七天的長途跋涉,龐大的隊伍終於又回到了皇宮門外。
回來這一路,依依沒再乘禦輦,因為向離曄的臉色始終不好,太醫說要靜心調養,所以,雖然向離曄不許,她還是堅持下來,跟著別的宮女一同走路。
越靠近皇宮,那些好容易出宮的人們就越是一臉的鬱悶,不過,還是有一個人例外的。和別人依依不舍的樣子完全不同,依依精神抖擻的趕路,她巴不得馬上就進宮,走了這麼久的路,她現在隻想好好的洗個澡,睡上一覺。
皇帝祭天回來,太後帶著留在宮內的眾人迎出門外。半個月過去了,她的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了。
花公公趕在大隊人馬回宮前先一步回來,忙不迭地的把祭天時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太後,聽說皇上奮不顧身的去救依依,太後真的又是高興,又是擔心。
她高興的是曄兒對依依終於不再無動於衷了,能舍命相救這是需要多大的情誼的?!隻怕依依複位的時日已經不遠了;她擔心的是,曄兒這樣太過魯莽,他畢竟是天朝帝王,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子如此冒險,不問後果的做事?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她也不準備再提,因為她了解皇帝的脾氣,這些年來,自己無論說什麼,皇帝都偏要反其道而行,故意和她對抗。
所以,就這樣吧,能平安回來就好……
回到紫宸殿後麵的寢室,依依洗漱過後一頭紮進被窩。宮女們可不饒她,一個個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問外麵的事,她困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哪裏有功夫去理會別人,見她累成這樣,柳絮把眾宮女們轟了出去,關上門讓她好好睡上一覺。
她是倒頭就睡了,可是別人卻怨氣難平,坐臥不安,這個人自然非德妃莫屬了。
本以為自己風風光光的和皇帝出去祭天,回來之後就能穩穩地登上皇後的寶座了,可是現在呢?莫說皇上傳旨下詔了,就連一句口頭暗示都沒有。
回了皇宮,皇上先是去太後殿給太後請安,接著去了上書房召見要臣,再後來去禦花園和眾臣僚同樂,最後回了紫宸殿就寢,自始至終沒有踏進過德妃殿一步,甚至連半點召見她的意思都沒有,這讓她如何能甘心?
既然皇上不願來,那她過去好了!可是,就在她親自去紫宸殿給皇上請安的時候,安公公卻說什麼皇上祭天受了寒,不便召見,就這麼把她給打發回來了!
直直守到天黑,依然不見皇帝有垂憐的意思,怒火中燒的她如何能夠安寢?要知道,她可是當今唯一一個為皇帝孕育子嗣的人!雖說皇上過去是為了對抗太後才寵幸的她,可她畢竟也是享受過專寵的人!現在呢?隻在突然之間,他就這樣冷落她,無視她?難道他今後就再用不到她了?
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賺,她的手掌按在小腹上,怨氣難平:如果自己沒有這個肚子,如果不是為了那什麼勞什子安胎?她現在不是還能進紫宸殿侍寢?還能享受專寵?
見娘娘這樣麵露陰鷙之色,小太監立即感到不好,不消吩咐趕緊上來勸慰:“德妃娘娘,皇上離宮半個月,回來要處理堆積許久雜務,自然十分疲憊了,再加上娘娘也看見了,祭天之後,皇上元氣大傷,現在有不能顧及到娘娘的地方也是情理之中的,所以娘娘千萬不要往心裏去,耐心安胎養神,等生下了小皇子,還怕挽不回皇上的心嗎?”
小太監的話說的德妃有些心動,不過,她心裏依然不爽:“要你多嘴?!你以為本宮自己不知道?可是這肚子裏的孩子還要三個月才能出來,三個月中,誰能料到會發生什麼?皇上現在身邊空虛,紫宸殿裏的那些賤婢哪個不是挖空心思想靠過去?還有那個沈依依!她能上禦輦難道就不能上龍床了嗎?”
德妃這樣說,讓小太監無奈:皇上乃是一國之君,三宮六院實屬正常,娘娘又幹嘛非鑽這個牛角尖?容不下別人,隻想獨霸恩寵,這怎麼可能?不過,這話他隻能心裏嘀咕,嘴巴上絕對不能說。
他賠著笑臉:“娘娘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沈依依如果真的能入皇帝的眼,那兩年前皇上又為什麼會廢掉她?那廢後的詔書言辭犀利,哪那麼容易就讓她翻身了?”
“這話可不一定。”德妃眯著眼睛,“本宮就覺得這沈依依越來越古怪,雖然本宮是在她被廢之後才進宮的,可是對她過去行事也有所耳聞,聽下人們形容過的行為舉止,雖然不是很詳細,但是卻和現在本宮親眼看見的大不一樣!”
“這個……”小太監撓撓頭,“其實不消娘娘說,奴才自己也覺得有些古怪。奴才是三年前進的宮,在皇後殿見過安樂皇後幾次,過去的她的確和現在的不太一樣,也許是在冷宮裏憋了兩年悟出了什麼引誘皇上的門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