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鋒低下頭,看小師妹嬌羞的靠在自己懷裏,臉上流波溢轉,更增豔色,心想:自己反正馬上要離開點蒼去的,現在就算是說幾句好聽話,也免得她心中難過。衛青鋒眯眼哈哈一笑,道:“小師妹,我聽說我小時候下山喝酒的時候,我喝一杯,你便將我的酒杯扔出去一個,倒是真不放過我的,是不是這樣?”
秦玉婉聽他取笑小時候的事情,又是神往又是心酸,哼一聲,道:“你從來沒有叫過我小師妹,這會怎麼改口了?”
衛青鋒一呆,無奈道:“我小時候的事情現在都記不得了,我過去都叫你什麼?”
秦玉婉聽他如此說,想起自己今日問大師兄的事情,心中一陣疼惜,臉上一紅,輕輕道:“你總是叫我‘婉兒’的。”說完這句話好像臉上著火了一般。
衛青鋒兀自念了兩遍“婉兒”,哈哈一笑,道:“清風濁兮,婉兒眷就。真是好名字。”
秦玉婉聽他又笑話自己,不依道:“你這壞蛋總是這樣子,自小就從不肯遷就人家,現在這般大了,還是這麼壞。”
衛青鋒哈哈道:“婉兒,我想下山去喝酒,你還要跟著去扔酒杯麼?”
秦玉婉聽他說的有趣,格格嬌笑道:“正是,你這輩子到哪裏偷偷喝酒,我都要跟去扔了你的酒杯,讓你偷喝不到才好。”說完突然驚覺這句話太多語病,心頭一顫,眼睛飛快的掃了他一眼,心中又柔又酸,如泡在蜜汁中。
衛青鋒微微一笑,再不搭話,輕輕扶住婉兒的身子,一起向山下走去,秦玉婉隻覺得身子從未有這時這般輕快,心中甜甜蜜蜜柔情萬縷,轉頭看他豐神俊朗,小心翼翼的扶住自己,隻覺得十年來自己終於等到這一天,自己心裏的怨苦換來了此時的憧憬和蜜意。衛青鋒扶著小師妹一直走到路盡頭的那個台子,轉頭見小師妹一臉癡癡呆呆,渾不知現在身處何地,輕輕笑道:“婉兒,我們這就下去了。”說完一把扶起小師妹的嬌軀,一起跳了下去。
兩人剛一落地,秦玉婉才身子一震,緩緩醒轉過來,柔柔的道:“九……哥哥,我心中到此時才真正快樂起來,你走了十年,我便痛苦困頓了十年,若你疼惜婉兒,以後千萬不可像十年前那樣一句話也不說,就自己走了好麼?”
衛青鋒聽她這句話說的纏纏綿綿,話中的情意如同春天的花香一般湧了出來,此時天色已經暗淡下來,這山腳下荒蕪甚是黑暗,隻有在前麵大路兩旁才有屋舍的燈光遙遙的傳了過來,借著這些微微的燈光,衛青鋒看到婉兒臉上全是一片關切和懇求的顏色,心中一柔,暗道:“難道她也好像謝少鏢爺一樣,在十年前便生出了這般情愫,一直到了這十年後也是分毫不改?”
想到這裏衛青鋒心頭一黯,迷茫道:“婉兒,你可知道這十年來我遇到了什麼樣人和事?你可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
秦玉婉拿起左手輕輕的撫了撫衛青鋒的額頭,理了一下他的頭發,輕輕搖頭道:“我雖不知道你是如何過活過來的,但是知道你定然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九哥哥,你這十年的苦全是為了婉兒所受,婉兒這輩子全心全意的服侍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半點不如意可好。”
衛青鋒聽得搖搖頭,隻覺得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輕輕一笑道:“像我這樣的壞蛋,無論到了哪裏,隻有那裏的人吃苦受累才對,我卻活的好好的……”話說了一半心中突然怔住,暗道:這話倒真是有道理,自己給身邊的爹娘,莫難等人都是帶來災難,卻沒給他們半分幸福和喜悅。
秦玉婉見他嘴中還是堅強,心中更是心疼,雙手緊緊環住他右邊的胳膊,曼聲道:“反正我就當你是答應了我,你可永遠記住你自己答應的話,無論是什麼情況,都不能拋下我一個人走了。”
衛青鋒聽到這裏,心想:我馬上就要走的,怎麼能帶了你,這話我萬萬不能答應。隻是此時春夜寧靜,花曉蟲鳴,這句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婉兒見自己說了半天,九哥哥也不點頭答應,心中淒哀起來,更是緊緊環住他的胳膊,一張幽怨的俏臉也貼了上去,怨苦道:“九哥哥,你可知道婉兒這十年是如何渡過的?”
衛青鋒抬頭看了一下遠處的一排屋舍,上次和十四弟喝過酒的鳳來酒館也在其中,這時還有隱約的微弱燈光傳來,便輕輕拉了一下婉兒,讓她和自己一道向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