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鋒頓了一會,又道:“婉兒,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一句話是,人欲所取,皆為心中有喜愛,憂慮和恐懼,洪老前輩一生都是因為喜愛葉若碎而成,隻是要化解他心中的這萬般想法,恐怕也隻有葉若碎才行的。”
秦玉婉聽他說出這句話,不覺心中細細品味,緩緩閉上鳳目,心中癡迷,不一會昏睡了過去。
衛青鋒又想了一會,低頭看見婉兒靠在自己胸口,發出了均勻柔和的呼吸聲,知道她已經入睡了,自己卻還是毫無睡意,心中想道:洪老前輩此刻心中必定疑問重重,若要知道丁老旗主是不是真的搶了劉衝師兄的羅蘭心經,隻能去問劉師兄才是。
衛青鋒心中不由得一閃,暗道:先前聽洪老前輩所說,讓餘師兄將劉衝師兄關在後山的小木屋中,我若是他,此刻必睡不著,定要去問個究竟才是。
衛青鋒心中這麼想,渾身也是一機靈,輕輕的將婉兒好好的放在枕頭上,聽見婉兒微微哼了一聲,囈語了幾句,又沉沉睡了過去,這才輕手輕腳的站起來,開了房門走出去。
衛青鋒一出房門,隻感到空氣一陣清新,心道:這山上入夜之後倒是濕氣濃厚。想到這裏再不等待,一路又順著山道向上掠去。
此時已經是半夜時刻,山腰上仿佛彌漫了淡淡的霧氣,山道邊隱隱有小溪溝渠流水聲輕輕傳來,衛青鋒也不關心,一直上到山頂,又繞過大寨徑直向後山走去。
走不多一會,就到了先前到過的樹林,放眼望去,這裏四處一片黑寂,隻在樹林東邊有一絲微微的燈光從一個小房子中傳來,衛青鋒心想剛剛我與婉兒從山崖邊過來的時候,這裏沒有絲毫的燈光,想來那小木屋平時並無人居住,現在卻是囚了劉衝在裏麵。
衛青鋒一邊思慮,又幾步掠到小木屋外,看到裏麵又微微的燈光透過縫隙傳了出來,衛青鋒找了個比較大的縫隙,將眼睛貼在上麵,看了進去。
衛青鋒看到裏麵有一盞油燈放在一個台子上,兩人背著自己這邊站在那裏,突然洪嵌離的聲音在裏麵歎了口氣,低沉道:“衝兒,你真是讓師父太……太失望了你。”
衛青鋒一聽,心想難道劉衝此刻已經醒來了麼?隻是洪嵌離這句話說過之後,裏麵再無一點動靜,四周隻聞蟲子的叫聲。
過了好一會,洪嵌離又道:“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劉衝的聲音才道:“我已無話可說,我隻恨……”說到這裏卻是喘息了起來。
洪嵌離的聲音又怒聲道:“你犯上謀逆,這是死罪,難道你到此時都還不悔悟不成?”
劉衝嘿嘿一聲,道:“既已知是死罪,我悔悟不悔悟又有何分別?”
洪嵌離悲歎口氣道:“師父一生待你,有哪裏不好,你卻要反我?”
劉衝哼一聲道:“我拜在你門下之後,起初你待我確實是很好,隻是後來……後來這姓餘的來了之後,你就再也不多管我,一心隻想傳他武功,將掌門之位傳授給他,我是派中的大師兄,憑什麼我還不如他,咳咳咳咳。”劉衝越說越激動,說到這裏卻是劇烈的咳嗽起來。
餘撫同的聲音啊的一聲,驚道:“劉師兄,你大大的誤會師父了。”
劉衝咳嗽了一陣,又哼道:“姓餘的,你少在這裏說風涼話,我隻恨今日沒有製住你之後一劍了結了你,以彌補我這多年來心頭之恨。”
洪嵌離大喝一聲,道:“孽畜,你到了這般地步還要不知死活,你……”
餘撫同歎息一下道:“劉師兄,你知道麼?三年前你去西域給師父找羅蘭心經,回來的時候人憔悴的緊,師父看了萬分心疼,私下裏和我說,讓我每日給你的飯菜中多加些瘦肉和野味,說道,你為了他在外麵吃苦,他心中卻是感動的很。劉師兄,師父一生沒有子嗣,隻有我們這三個弟子,他待我們就好像親生子侄一般,隻是這些話師父平日裏從來都不會說出來。”
餘撫同這句話說完,小木屋內又是一陣寂靜,隻能看見裏麵的燈光反射在四壁上一閃一閃,又過了好一會,突然劉衝的聲音輕輕哭了出來,開始是細細的嗚咽聲,到後來越來越大,漸漸變成了嚎啕大哭,聲音嘶啞,聽著甚是淒涼。
這時整個後山一片死寂,隻有這劉衝的大哭聲響起,山體間回音震蕩,隱隱聽著就好像有無數人在一起嚎哭一般讓人心感。
劉衝自己哭了一會,突然喊道:“師父,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你一掌將我打死吧。”
洪嵌離長長歎息一聲,也是喉頭哽塞,道:“衝兒,你作下的確實是萬死莫恕的事情,但是……但是我將你一手養大,讓我親手殺你,我著實作不到,而且你現在身受重傷,形同廢人,再取你性命也是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