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百平探頭探腦的看了好一會,才閃身出來,銀光下卻是一襲黑色夜行衣打扮,他返身關好了房門,才躡手躡腳翻牆而去。衛青鋒拍了迷迷糊糊的史艾可一下,輕聲道:“你去叫了筠兒他們一道過來,我留下暗號和方位等你們。”說完也不待可兒反應,伸手一招遠處的慧敦,兩人形色匆匆的跟了上去。
今夜頗為寧靜,天空一幽明月,印照在這死寂荒蕪的樹叢,身邊蟬蟲也開始應和,漸漸的,史艾可覺得自己方才鼓脹的心跳平息了下來,彎彎的淚水卻是不自覺緩緩滴落,不一會便沁透了自己的胸襟,她癡癡的不知在想些什麼,好一會才一跺腳,向著教內的方向跑去。
衛青鋒與慧敦跟在熊百平身後,見他輕車熟路,出了羅天教的大門,徑直跑向了方才著火的市鎮方向,進了市鎮,他腳下一步也不停,一直來到一個獨院的門外,才站定身子,回身往身後四處瞥了一瞥,舉手咚咚咚的輕敲了三下。
過一會,院門咿呀一聲打開一條縫,熊百平探頭向裏麵說了句什麼,裏麵的人便放了他進去,院門又咿呀一聲緊緊閉住了。
衛青鋒與慧敦立在不遠處一上個院牆陰影下,見熊百平果然深夜出來見他身後之人,不禁互相對視一眼,他不由胸中殺機陡然一現,暗道:這西蜀的事情,我原本隻想旁觀其變,若是實在無法圓滿,也徒之奈何,悄然便走……哪知,這些人竟然拿了筠兒的性命,來作為達到自己目的的手段,竟想要活活燒死她,哼哼,那便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過了一會,史艾可才領了筠兒,天豐和容嬤嬤等人前來,史艾可當先幾步,走到衛青鋒身邊,抬頭問道:“怎麼樣?”
衛青鋒聽著可兒的嗓音頗為怪異,仿佛方才哭過一般,有些沙啞,隻隨口應道:“就在裏麵。”
筠兒走上前來,看著大哥,嬌聲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衛青鋒眯住眼睛,哼道:“全部圍起來!”
筠兒見大哥這番話說得氣衝衝,惡狠狠,心中隻是想大哥過去統兵打仗,遇到這樣的情況,定然手下不會留情,全然沒想到大哥是為了自己身逢危機,而起了殺機。
筠兒點一下頭,叫容嬤嬤帶教眾將這獨院四周圍了水泄不通,衛青鋒才叫上其他幾人,慢慢走到院門前,準備破門而入,隻是他還沒下令,突然聽到裏麵一個清朗的聲音大喝道:“蠢材,中了人家欲擒故縱的計策,還不自知。”然後聽見院內咣當一陣大響。
衛青鋒等人一愣,料不到裏麵的人如此機敏,正要說話,裏麵的聲音又大喊道:“既然來了,就出來罷,何必藏頭露尾的。”
衛青鋒向身邊兩個教眾一擺頭,那二人收了兵刃,合力一腳,將大門咚的一聲踹開,大家展目向內一看,見一少年負手站在門前不遠,那入內的熊百平卻是死狗一般,躺在了他腳邊,正是衛秀。
筠兒看個分明,朝大哥道:“果然是衛秀。”
衛青鋒皺一皺眉,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是哪裏有問題,身邊的史艾可先前在望月樓上,與衛秀比武吃了虧,這時再見衛秀,哪裏還能忍耐的住,嬌聲叫道:“我來拿他。”說完運起降龍功打了過去。
兩人在院內的場中鬥得激烈,史艾可是一身剛猛威勁的降龍功,直來直往,赫赫威風,而反觀衛秀卻是避重就輕,待得史艾可那勢不可擋的一掌近身,才右手方,左手圓,雙手微微一引,便將史艾可手上的掌力引到了一邊。
衛青鋒微微一皺眉,心想:這門功夫自己是見過的,在北郡時,自己眼見賽鳳姑娘鬥那莽官候武,便是用的這般一模一樣的手法,隻不過這衛秀使用起來,比起賽鳳更加姿勢圓潤,全無半分勉強和破綻。
衛青鋒轉頭道:“慧敦大師,你見多識廣,這衛秀手上的功夫叫做什麼名字?”
慧敦仔細看了半晌,沉吟道:“這位衛施主手上的功夫精致的很,貧僧卻是從來沒有見識過。”頓了一頓,他又凝想道:“不過,貧僧曾經聽本派住持方丈說起過,說多年以前峨嵋金光頂曾經出了一位高人,叫做刀霸伯仰,他自創一種獨門功夫名叫‘合氣避力大法’,至於是不是衛施主所使的這種,貧僧就不知道了。”
“刀霸?”這個名字在衛青鋒心中一閃而過,他覺得有些耳熟,但又一時想不分明,筠兒在一旁見大哥閉眼苦想,不知有何難題,便想分擔道:“大哥,你說這熊百平就是受了衛秀的指使麼?”
衛青鋒嗯了一聲,答道:“這衛秀卻不是個少年,她……她是一位姑娘。”
筠兒等人都是一驚,轉頭看向場中從容自如的衛秀,那蠟黃無神的麵容,彎斜垂下的眼角,怎麼會是個女子?衛青鋒又道:“她那麵容,是經過易容改裝過的,與我假扮王有期,倒也相同。”
大家哦的一聲,才是明白過來,容嬤嬤看了一陣,卻是大驚一聲,道:“她……她那不是易容改裝,她……她臉上塗抹的是……是去膚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