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代幽幽的道:“時日飛渡,又過了一個多月,有天夜裏,崔某在洛水河邊散步,竟然……竟然再一次聽到了那無比好聽的琴聲,這次崔某吸取了教訓,不再是沉淪其中,而是緊緊咬住牙關,四處去尋找那琴聲的出處,果然……在妙玉坊最後麵的那間古樸小房邊,將這琴聲的來源找了出來。後來崔某進去一打聽,原來那小房子的主人姓唐,乃是妙玉坊花費重金從北郡請來的教琴師傅,而且那唐小姐年方十九,據說生的閉月羞花,不知怎的……不知怎的……崔某竟然……竟然對著那琴聲的主人相思成了災。”
崔代兀自說了良久,想來也是口渴,借著喝酒又掩飾住他方才慌張而又傻傻的笑容,平息了一下道:“三位都是高雅之士,應該不會笑我矯情,崔某後來發展到一日不聽那小婕姑娘的琴音,便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的地步,說來讓大家覺得不可思議了。”
崔代訕訕的笑笑,隻是笑容實在比起哭還要難看,衛青鋒三人暗自歎氣,心頭均想起那日,崔代兌換了大小幾十朵紅花去捧唐小婕的場,這一朵紅花就是一百兩銀子,那幾十朵的話,便是幾千兩白銀,想這崔代隻是在朝廷裏謀了一個閑職,月度開銷自然不會太大,這幾千兩白銀,也許就是他生平的家產。
衛青鋒歎了口氣,肅下麵容的道:“崔大人,你這番事跡聽著著實讓人感動的緊,你癡心一片,自有你的快樂,我們也許理解不了,不過……不過你將這些都告訴我們三個,到底是為什麼?”身邊牛再春和馬其英一道點頭,顯然都弄不明白崔代的動機。
崔代抬起頭來,眼神定定的凝望住衛青鋒,此刻陽光充沛,盡數漫射在這偏僻的小酒館當中,崔代看的真切,忍不住心頭歎息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咬一咬牙,目光中透出一絲少見的神采,聚聲道:“崔某講這番話的意思,是說崔某對著小婕姑娘乃是發自真心肺腑,絕不是那些……那些脂粉客一般,抱著新鮮和尋樂子的想法,可惜小婕姑娘她一直房門緊閉,根本連見上崔某一麵都不肯,少將軍……崔某能不能冒昧的請你說項說項,幫崔某這個天大的人情。”
衛青鋒聽得啞然失笑,嗬嗬搖頭道:“怎麼會找到我呢?我與那唐姑娘也僅僅隻是一麵之緣,並未深交,此事……此事隻怕為難的很。”
崔代繼續接口道:“少將軍你有所不知,小婕姑娘雖然身處妙玉坊當中,但是她……冰清玉潔,尋常根本不接見任何的外客,就算多大的官爵,多高的職位去拜見,她一律讓人都擋了回去,隻是……隻是昨天夜裏,崔某又見到小婕姑娘竟然邀了少將軍一起上去聽琴,分享這花魁之夜的歡愉,想來……想來小婕姑娘對你少將軍多有一些另眼相看,所以……崔某才會冒昧提出這個請求。”
崔代話一說完,牛再春猛地一拍桌子,喝斥道:“放屁,就算我兄弟他得了花魁仙子的青睞,也沒有任何道理給你這窮酸去說項,你這不是強人所難?”
衛青鋒擺手道:“大哥稍安勿躁,崔大人,我過去與小婕姑娘在北郡有過一麵之緣,雖然話沒多說兩句,但是……也有些機緣巧合,所以……昨夜小婕姑娘才會誠心相邀,隻不過是敘敘舊情罷了,再說了,崔大人你要喜歡小婕姑娘,自然憑借你書生氣度去追求便是,何必要來找我這莽夫作說項,這不是厚此薄彼麼?”
崔代聽得麵色一喜,霍然站起道:“你們……果然隻是敘敘舊情?你……你也覺得崔某應當去追求一番麼?”
衛青鋒笑道:“這些事情崔大人自己沒有主意的麼?幹嘛要來問我。”
崔代仿佛頓時容光泛發,大喜作揖道:“多謝少將軍的點撥,崔某……崔某知道了。”說完搖頭走出了小酒館。
崔代打擾一番,三人喝酒的興致便就淺了,三人又對飲了一杯,然後衛青鋒推杯道:“今日不多陪兩位哥哥了,小弟家中還有些事情,等過一兩日再來找哥哥們喝酒。”
衛青鋒心中念起婉兒今日相逢,還沒有機會與她好好的說上幾句話,便被端敬皇後召見入宮,此刻又在外麵耽誤留戀良久,這小師妹平日裏看著性子柔和,其實最是清高執拗,自己這麼怠慢於她,說不得她心裏便有些不高興,所以出了小酒館,腳步一刻也不停留,緊緊的向鴻運客棧趕了回去。
來到側院大門口,他平息一下喘氣,叩響了房門,不過一會,大門咿呀一聲被人打開,朝內一看,見是翠兒垂身站在門口,翠兒見了他,並不親熱的叫聲“姑爺”出來,而是小臉向一邊微微一扭,給了個側麵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