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鋒聽得一呆,他是當朝的武將,知道的是如何行軍布陣,如何三步取下敵人的首級,但是妙手回春的醫道卻是半點也不通,他正自說不出話來。
何淼兒又咬住細細的唇皮道:“罷了,就算看在筠兒的麵子上,我再教你一教好了。”衛青鋒更是愣住,暗自心想:她……她不是一直與筠兒不合的麼?平日裏她叫筠兒都是死丫頭,死丫頭的亂喊,現在又說什麼看在筠兒的麵子上了?
當夜下,何淼兒隨著衛青鋒看過了所有營帳內的軍士,再分別一一歸類用了不同的療法來醫治他們,大家跟在身後,見她治療軍士們的手法用藥千奇百怪,有些甚至讓軍士們去生吞蜈蚣和螞蚱,大家心頭恐慌而又暗自佩服,衛青鋒卻是知道她是研究《毒經》的傳人,因此有些手法不免借用到了毒經上的文字敘述。
衛青鋒吩咐了郎中按照何淼兒的囑托一一記錄下來,待得記到最後,便連那郎中也覺得手指發顫,寫下了滿滿的幾十頁紙,直到所有法子都記錄在案,那郎中才嗔著雙目,恭敬的道:“這個……這個……小人行醫這許多年,從未見過如此繁雜的治病法子,今日當真是大開眼界!”
何淼兒得意的咯咯一笑,卻是高昂起了自己驕傲的螓首,衛青鋒在旁邊歎了口氣,抬頭一見,頭頂滿天璀璨星光,時日已經漸漸晚了下來,想來已經過了中夜,他搖頭道:“夜了,今日便就這樣,淼……何姑娘,請還是早些回去安歇了吧。”
何淼兒聽得嬌軀一僵,死命的轉回頭瞥了衛青鋒一眼,見他垂眉立在身側,她眼神卻是微微濕潤起來,印照在星光下如同地麵上也點燃了一盞星燈般燦爛,何淼兒頓了一頓自己的小蠻靴,卻是輕哼一聲,背著小手走了出去。
衛青鋒跟在身後,與她走到自己的營帳前,何淼兒伸手牽過了自己留下的小毛驢,用力的一拉,那小毛驢兀自正在打盹,被何淼兒猛然拉醒,發出“籲”的一聲吼叫。
帳內的筠兒聞聲趕了出來,條一見他二人的情形,方才咯咯嬌笑著拉起何淼兒的小手,歡喜道:“怎麼樣?病都看好了麼?大哥,我說了姐姐是當世的神醫嘛,咯咯。”
衛青鋒嗬嗬一笑,抱拳道:“今日真是多謝了。”何淼兒不轉回頭,輕輕甩了一下自己的小手,嬌聲道:“太晚了,我也要回去了。”
筠兒一見,急忙又接著道:“這麼夜了,山道難行,看不見路,姐姐呀……不如……不如你今晚就在這營帳裏湊合一宿,明日再回去好罷?”
何淼兒偷偷瞥了衛青鋒一眼,見他不答話,又氣惱的搖頭道:“我先前便就說過了,看完了病,即刻就走,怎麼你以為我……”筠兒的眼神一轉,嬌俏的笑道:“可是姐姐你的病人都還沒看完哩,怎麼能自己先走了?那可不是食言了麼?”
何淼兒眉頭輕輕一皺,嚶聲道:“還有人沒有看到?”
筠兒伸出小手向營帳內一指,咯咯的嬌笑道:“裏麵……裏麵可還有一位哩,而且也病得不輕。”
衛青鋒頓時想起自己險些忘了索紫兒還呆在營帳裏,今日自己陪同何淼兒去過大營和吐蕃國的駐地,偏偏自己的營帳內沒有來過。何淼兒狐疑的道:“住在這裏麵的?又是什麼貴人?”
筠兒笑盈盈的一拉何淼兒的小手,然後拖她進營帳內,一邊嬌聲道:“姐姐你來看過便知道了嘛。”他們三人進了索紫兒的小帳,筠兒手中展著一盞燭燈,何淼兒湊下身子一看,見到那床鋪上躺著一個秀色可餐的小姑娘,滿臉紅撲撲的嬌媚,雙眼卻是緊緊的閉住,仿佛病得厲害。
何淼兒先不去看病,卻是猛地轉回身來,盯著衛青鋒道:“她……她又是你的什麼人?”
衛青鋒聽得一呆,說起索紫兒是自己的什麼人,便好像什麼都不是,但是若說她什麼都不是的話,卻又為何也住在自己的營帳內,這話當真難以作答。筠兒在一旁乖巧的道:“姐姐啊,這便是吐蕃國此番出使南朝的小公主哩。”
何淼兒斜著杏眼道:“那她怎麼會……嗯,她,嗯,沒什麼。”
筠兒咯咯的嫵媚一笑,又倉促解釋道:“她年紀小小的,日來與我和婉兒妹妹交好的緊,所以也住在這裏了呀。”何淼兒暗自籲了一口氣,麵色便放緩下來,垂身坐在了索紫兒的床鋪邊,仔細伸出了潔白小手號住她的脈,筠兒和衛青鋒一起看下去,見到幽幽火燭下,兩隻同樣潔白的小手放在了一起,一個晶瑩蔥翠的修長,一個卻是小小細膩的可人,當真分不出軒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