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順著山道疾速的向下滾去,滾了好半天,速度一點也沒慢下來,身邊的黃土鋪天蓋地的卷了上來,將兩人卷入土層中,又灌入兩人的眼角口鼻,山道陡峭,一眼望不到盡頭,衛青鋒深深的知道,若是這樣一直滾下去,兩人就算沒有摔死,也會被黃土淹沒在厚厚的土層中,憋氣而死。
他用力的緊了緊懷中索紫兒的腦袋,將她依入自己的懷內,盡力讓她少受到黃土的衝擊,繼而猛吸一口氣,伸手用力向下一拍,他此刻內力恢複,一拍之下,力透出來將腳下的黃土拍的四散飛揚,但是黃土無形無質,彙聚在一起便是土坡,但是一旦分散開便是灰沙,人的掌力雖強,卻碰不到受力的對手,也便沒了作用。
衛青鋒心知如此下去,兩人定是難以避免葬身黃土的噩運,因此他再吸一口氣,卻是一把抓住懷中的索紫兒,用力的向上拋去,索紫兒得他大力一灌,嬌軀硬生生的止住了下墜的勢頭,隻是相反的,衛青鋒卻是墜落的愈急,身子轟的一聲,便被埋入了黃沙之中,再也見不到人影。
索紫兒斜坐在山道黃土之上,撐住身子劇烈的咳嗽起來,吐出大股大股的黃沙,吐了幾口,卻又急急的向下看去,一望之下,卻是差點暈厥了過去,下麵黃沙一過,便即恢複如常,仿佛方才巨大的風沙從未刮起來一般,此刻這山穀如同死一般淒冷沉寂,她甚至都可以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震得耳鼓都有些嗡嗡的發鳴。
索紫兒清楚的感覺到剛剛衛青鋒將自己護在溫暖的懷中,一切就好像上次瀑布邊一樣,他舍棄了自己的性命,也要維護住自己不傷一根毫毛,她大哭一聲,又急急的向山道下跑去,找到衛青鋒方才埋沙的附近,沒命的用手刨了起來。
麵前的土沙看著是如此的平整,若是乍到此地,隻以為這裏本就是一片平地,渾然不會察覺片刻之前,這裏曾埋進了一個人下去,而這個人……對自己來說,便是生命中的全部。索紫兒的小腦袋已經是空白一片,小手拚命向下刨沙,黃沙雖細,但是連在一起便好像帶刃的刀子,割在她滑膩的小手上。
那小手此刻布滿鮮血,從手指尖和手腕處都流了出來,但是索紫兒此刻一無所覺,更是發了瘋一般的向下猛刨,手下的沙子本是無形之體,刨過了之後,眼前出現一個大坑,但是身子一動,四周的沙子便有重新彙聚起來,將方才的大坑盡數的掩埋了住。
索紫兒便這樣刨了埋,埋了刨,也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突然身前的沙子微微一動,從裏麵噗嗤一聲彈出了個身影,索紫兒定睛看過去,見到那人出來,全身上下灰頭土臉,沒有半點完整的地方,隻是在彎腰劇烈的喘氣,但是黃沙隨著身體落下,漸漸顯露出那人的麵貌,隻見他相貌俊逸,英眉出眾,刀削刻畫,但此刻眉毛上和鼻頭都掛滿了細沙,看著又十足的狼狽,讓人想要發笑。
索紫兒噗嗤一聲嬌笑了起來,接著又哇的一聲大哭,衝著那個身影撲了過去,撲進他的懷中,小手沒命的打在他的胸口,嬌哭道:“你嚇死我哩……你嚇死我哩,我……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一步了,哥哥你不要再趕紫兒走了,紫兒一輩子都不要和你分開!好不好?”
衛青鋒急急的喘了幾口氣,方才他被埋在黃沙之下,身邊四周的擠滿了沙土,隻覺得自己胸口被壓抑的火燒難受,他用力的四下亂撐,但是沙子一旦合住,便仿佛一張大網一般找不到破口,他用盡了平生氣力,也是撐不開半點縫隙,胸口的濁氣漸漸不夠,他的意識也開始有些迷糊,迷迷茫茫的恍惚看見爹娘的影子,爹爹看著自己,痛惜的道:“誌兒,你……做事總是這樣不計後果,你何時才能真正的穩重下來,爹爹……哎,爹爹對你當真好生失望!”
娘親也緩緩走了過來,伸手撫摸自己的麵頰,流淚道:“誌兒啊,你莫要怪你爹爹,他是……他是氣恨你總是不愛惜自己,你這個樣子,爹娘就算在九泉之下,又……又怎麼走的安心,又……又怎麼放心的將倩兒交了給你呢?”
衛青鋒隻覺得自己血往上湧,想要張口大呼,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迷茫間身上一股怪怪的氣勁猛地四處流竄,到了胸口的華蓋穴,自己的身子仿佛要炸開了一般難過,這股氣勁圍聚在華蓋附近,遲遲不得宣泄,他呀啊一聲,隻聽見砰砰亂響,眼前頓時重見天明。
懷中的索紫兒一邊抽噎,一邊對著自己嬌嗔不已,衛青鋒心頭也湧起一陣後怕,暗自冷汗道:好險!好險!險些便沒命回去了。他撫著索紫兒滑順的烏黑長發,突然開口大斥道:“你……你怎麼這般大膽,難道……難道不要命了麼?”
索紫兒哀哀的抬起頭來,凝視著衛青鋒肅下的麵容,暗自心頭又惴惴不安起來,雖然方才衛青鋒渾然不顧自己性命的救下了索紫兒,但是對著索紫兒卻又沒有了好顏色。
索紫兒黯然的垂下小臉,悵然欲滴的嬌聲道:“紫兒……紫兒錯了……”她想起自己就算再低頭認錯,但是衛青鋒也未必更理會自己,就像昨夜一般,自己千懇求萬懇求,最後衛青鋒還是要離開自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