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再春等人以為衛青鋒受了重傷,倒也不敢在路上多做耽擱,而是一路急行猛趕的想要回到洛都,找個太醫來給衛青鋒好好瞧瞧,他們雖然對何淼兒的本事甚有信心,但是何淼兒性子剛烈,作不來假,因此便對衛青鋒的病情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他二人瞧在眼裏,心頭暗暗的發急:衛兄弟都綁得跟個粽子一樣了,怎麼……怎麼這神醫姑娘還是個沒事人一樣的神情。
他們不敢怠慢,一路極少休息,快速的出了吐蕃國境,過了劍南道,也沒與陳通將軍會合。一入中原大地,熟悉的風土人情又回到身邊,他們沒有心思多看,隻是著急著回家,這一日傍晚,大軍來到天安縣城,便再也無力為繼了,不但是軍士們疲勞,即便是戰馬也大多馬腿酸軟,走不了路。
天安地處湖州以西,由此而出便可東去江南,西達蜀地,南往嶺南,北上洛都,乃是個車水馬龍,交通要塞之地。牛再春轉眼一看,大軍已經疲色盡顯,人馬皆是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哪有勝利之師的半點氣勢氣概。他心知若要再強行趕路,別說是打馬疾行,就算是撐著眼皮多走幾十裏,也是困難重重。
牛再春歎了口氣,駐馬道:“二弟,大軍已經勞頓了這許多日,不如我們下馬去找個地方歇息歇息,再行趕路,也好走的快一些。”
馬其英的眼皮直在打架,嗯的一聲,打著哈欠道:“也好,大哥,你去跟三弟身邊的那些個女子們打個招呼,咱們今夜便宿在這裏。”
牛再春晃眼看去,這天安繁華是繁華,街頭街尾人潮湧動,但這兩萬大軍不是小數目,若要就地紮營,根本沒有這麼大的空地,牛再春又道:“二弟,我去告訴三弟,你……你去找找這天安最大的地主財主出來。”
馬其英奇怪的轉回頭來,問道:“找這裏的財主作甚麼?”
牛再春哼哼道:“讓他把他家裏的房眷都騰出來,好給三弟休息養病,我們蒙聖上恩寵,帶兵打了勝仗,難道住個大點的宅院還要去向兵部請命麼?”
馬其英想了一想,點頭道:“說的也是,三弟受傷不輕,自是應該找個好地方休養,這裏山清水秀的,若是宿在一個有竹山有林海的地方,風景秀麗,三弟的傷說不得好的也會快一些。”
兩人分頭行事,天黑之前,便找到了天安城西最大的蔡家古宅,這蔡家在天安城頗有勢力,握有良田上百頃,手下家丁也不下百人,即便是天安城的縣令見到蔡老爺,也得畢恭畢敬的說話。但是牛再春等人可不是文官,他們站在蔡家大門口,大手向後一揮,隻見一下子潮水般湧進來成千上萬的軍士,將蔡家上下擠了個滿,這些軍士身上都盔甲儼然,手中持著長長的兵器,而且他們更是在戰場上見過血的,隻是站在那裏,氣勢便已不凡。
蔡家老爺嚇得麵色如土,渾身發抖如同篩糠,生怕是朝廷派人來抄家的,當他聽說這些人隻是借宿一宿,蔡老爺忙不迭的命人搬出了古宅,給大軍騰讓地方,準備宵夜。
天色微黑,衛青鋒便躺在了蔡老爺溫軟舒適的錦床上,秦玉婉坐在他的大床邊,左手端起個瓷碗,將碗中清淡的燕窩粥一勺一勺的喂進他的嘴裏。
窗外漸漸寧靜下來了,前麵多日的急行軍,大軍一旦歇息下來,早已睡得如同死豬一般。衛青鋒被逼著躺了這麼好久,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在馬車或者大床上躺了這麼些日子,到後來根本是睡也睡不著,連下地也不能,他渾身上下早就酸軟的要發黴,他眼見四周無人,騰的一聲坐立起來,一把搶過婉兒手中的小瓷碗,拿起碗中的錦玉小勺,便扔到了被子上,接著端起小碗,仰著脖子就欲一口將燕窩粥吞下去。
隻是衛青鋒現下腦袋被罩在白紗裏麵,隻留了上下幾個孔給眼睛鼻子和嘴巴,他渾然忘記了自己此時的狀況,端起那瓷碗,想要張嘴喝粥,卻是手下一個不準,剩下的燕窩全都倒進了鼻子所在的那個孔中。
衛青鋒噗的一聲咳嗽,呼吸間燕窩漫入鼻孔,嗆得他上氣不接下氣。秦玉婉在一旁看的咯咯的嬌笑,聲音如同銀鈴般想起,她花枝亂顫的伸出小手給他拍了拍後背,嬌喘道:“咯……咯咯……九哥哥,你……你作甚麼呢?”
衛青鋒懊惱的將那瓷碗也扔到被子上,沒好氣的咳嗽道:“每天就這麼死人一樣的躺著,真的不被憋死悶死,也被煩死了。”
秦玉婉兀自還喘不勻氣,呼呼的媚笑道:“九哥哥啊,婉兒……婉兒倒寧願你總是這麼乖乖躺著,婉兒每天照顧著你,也好過你時常東奔西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