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故意說:“我不要熱毛巾,我要涼毛巾,涼涼的舒服。”
環兒急道:“熱身子不能用涼毛巾擦,涼毛巾擦了會受涼的。”
永生將臉伸過來,嬉笑著說:“你看我的手髒著呢,我要你給我擦。”
環兒橫了永生一眼,偷眼看看大腳阿奶不在跟前,便將永生臉上的汗擦了。永生嚷嚷:“還有背上,還有背上,背上的汗不擦掉,溻得褂子都濕了。你把毛巾伸到褂子裏麵擦一擦嘛。”
環兒就將毛巾伸到永生褂子裏麵,細細地將他背上的汗擦了。環兒為永生擦汗的時候,嗅到了永生身上那男性的氣息,她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真想將自己的臉緊緊貼到永生的背上,但她不敢,她怕被大腳阿奶看見,那樣她將羞得無地自容。
永生不怕大腳阿奶發現,環兒為他擦汗的時候,他稱勢捏住環兒的手。環兒掙了掙沒掙脫,便讓永生捏了一會,然後向廊簷口張了一眼,說:“娘來了你還不放手!”說著輕輕奪回自己的手,嗤嗤地笑。
有時候永生需要鋸一根較大的木頭。他將木頭架在木架子上,手執大鋸子一個人扯不動,使不上力,便讓環兒幫忙。永生站在高處,環兒蹲在低處,有時幹脆坐在矮凳上,倆人一來一往地拉鋸子。環兒往上推送鋸子的時候,襯衫向前膨開,永生站得高,目光便不由自主地伸進環兒胸口,偷看她那二個白白的兔兒似跳動的乳房。永生推拉一次鋸子看一眼,推拉一次鋸子看一眼,看著看著抿住嘴偷偷地樂。環兒起先不明白永生樂什麼,待發現永生的目光駐留在自己胸口,低頭瞅瞅就明白了一切,臉刷地一下紅了。永生嗤嗤地笑,環兒放下鋸子,猛地跳起來在永生背上捶了一拳,喊道:“你壞你壞,我告訴娘,我告訴娘!”
永生邊逃邊躲:“你告訴呀你告訴呀,你去告訴呀!”
倆人在屋場上嬉鬧打笑,大腳阿奶聽得動靜,走到屋門口喝問:“你們不好好幹活鬧什麼呀,玩老鷹捉小雞呀!”
永生笑道:“娘,我看到了好看的東西,告訴她她反倒惱了,真真是好心沒有好報。”
大腳阿奶道:“什麼好看的東西,大驚小怪!”
環兒惱道:“娘你別聽他胡唚。我不跟你說話了,不幫你拉鋸子了,我要割草去了!”
甄家灣請戲班演春台戲,戲台就搭在祠堂大場上。吃罷晚飯,環兒對大腳阿奶說:“娘,我們看戲去罷,我給你拿個條凳。”
大腳阿奶說:“你與永生先去罷,娘待會到開場鑼鼓響了再去。你們年青擠前麵一點,前麵看得清聽得真。娘老了不湊那熱鬧,站在後麵看一會罷了。”
於是永生向環兒眨眨眼,頭前走了。環兒走在永生後麵,不近不遠地跟著,永遠落後那麼十來步。永生立定腳,等環兒走上來。永生立定了腳,環兒也立定腳。永生向環兒招招手,喚道:“過來呀過來呀,上來與我一起走。”
環兒不依,環兒說:“你頭前走,我跟在你後麵,弄不丟的。”
村道上不時有三三二二的人與他們擦肩而過,與他們打招呼。永生無奈,隻得頭前走了,不時回頭向環兒張望。環兒竊笑,低頭抿嘴匆匆跟在後麵。
祠堂裏汽油燈照得亮如白晝。戲台前一溜兒排放了幾張椅子和茶幾,茶幾上安放了一些茶盅瓜子水果,那是村裏長輩和一些頭麵人物的座。其他人眾都站在椅子後麵,黑壓壓一大片,有些孩子人矮看不到戲台,爬到了場邊的樹上,坐在樹杈子上看戲。開場鑼鼓響了三遍,有人在底下不耐煩地問“怎麼還不開戲,怎麼還不開戲?”又有人說:“甄老爺還未到場呢,等甄老爺到場了戲就開始了。”又等了一會,甄老爺甄家富來了,人們紛紛讓開一條道,甄家富從人群的空道中走進來,邊走邊笑哈哈地向人們打招呼“看戲看戲,大家看戲。”走過環兒身邊的時候,甄家富立定腳,一根手指指點著環兒說:“這位姑娘好生麵生,是哪位村鄰家的親戚吧?”
跟在甄家富屁股後麵的甄三說:“她是大腳阿奶家的童養媳,好像叫什麼兒?”
有人在一邊說:“她叫環兒。”
“哦,環兒,好名字好名字。”甄家富說,“大腳有如此兒媳也算福氣。”
環兒不知所措,緊張害怕地躲到永生背後。
甄家富走到前排正中椅子落坐,戲就開場了。人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到戲台上,永生用身子擋住後麵擠壓過來的人群,讓環兒依在自己胸前,不讓人群擠撞到她。永生的身體緊挨著環兒的身體,幾乎能感覺到環兒溫熱的體溫。他嗅著環兒頭發上和衣領上清新的香味,偷偷伸出手,捏住環兒柔軟的小手。環兒沒有掙紮,任永生捏著,反正倆人的手都垂在下麵,別人也看不到。戲散場後,永生也沒有撒開環兒的手,倆人拉著手在黑暗中走回家。走到半路,永生附著環兒耳朵說:“我們到外麵坐一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