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魚行除了大漁籠,還有幾條運魚的快船,負責向外運送魚類,更有一艘專門收購魚類的大船。此船船艙與別艙密閉分開,艙底與水麵相連,稱為活水船。每天活水船駛進運河,漁民的捕魚小船便會像吃奶的豬仔樣向活水船靠攏,將捕得的魚送上活水船過稱。漁汛時期,活水船上的員工雙櫓齊動,將活水船搖到風湖邊港叉停靠,方便漁民出售。那活水船上插一麵杏黃小旗,上麵大大一個“漁”字,老遠一看便知是孫氏魚行的活水船到了。
那活水船每日在運河上行走,動作遲緩,遠遠望去,猶如一座浮在水麵上的倉庫。
那日那活水船依舊在運河水麵行駛,風平浪靜,杏黃的漁字旗在微風中獵獵飄動,船工們做好了收購鮮魚的一切準備。此時一艘小船飛快地向前駛來,一人在船尾奮力搖櫓,一人在船頭使篙。小小船艙中搭了個低低的稻草棚,看不清裏麵到底掩藏了什麼東西。
活水船上的船工眼見得小船向自己駛來,起先也不以為意,隻是站在船頭大聲吆喝:“避開避開,你想找死呀!”
小船卻不以理會,繼續向前直駛。活水船吃水深,噸位大,掉頭或回避都比較困難。小船直駛而進,眼看快要相撞,活水船上的船工慌了,手持竹篙站立船頭,準備用竹篙將小船推開。無奈活水船船身高大,小船船舷低至幾乎與水麵平行,竹篙哪裏能夠使得上,隻聽砰一聲二船相撞。
二船相撞了活水船倒並無吃緊,依然還在慢慢向前行駛,隻是那小船慘了。活水船的船頭壓到了小船身上,小船吃水不起當即沉沒翻身,船上人員物品俱都落進水裏。
活水船上船工們手忙腳亂打撈,好不容易將沉船上倆名落水人員拖上活水船。二名落水人員躺在船板上淌了一大灘水,然後跳起來打了活水船上船工一個嘴巴,自稱是保安隊的班長,原本載父親到河門鎮就醫,沒承想被活水船撞翻了船,如今重病的父親還在運河裏呢。說罷跪在船頭號啕大哭,邊哭邊呼喊父親。
活水船上船工吃了嘴巴,心裏原本窩囊,聽了保安隊班長的哭訴,全船人員頓時慌了手腳。船上主事人員連忙央求近處漁船上的人幫忙打撈。折騰了半個時辰,終於將保安隊班長的父親打撈了上來,硬梆梆一具屍體扔到船板上。
保安隊員跳著腳號啕。船上主事人員看了看屍體,用手按了按屍體的皮膚,疑惑地說:“剛剛落水的人,怎麼都僵硬了呢,這是不是你父親呀?”
“放你娘的屁!”保安隊班長跳腳狠扇了主事人員一個嘴巴,強令活水船靠岸,倆人父親屍體也不管了,扔在活水船上任孫氏魚行處置,罵罵咧咧,拳打腳踢將那名主事人員強扭到保安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