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勇好半天才回到石荷花身邊,將蕃蓍遞給石荷花,說:“好歹啃幾口吧,等過了前麵江浙界河就好了,可以到那邊的鎮上買東西吃了。”
石荷花搖搖頭,將蕃蓍還給石大勇,說:“我肚子是餓了,就是吃不下東西,還是你吃吧。”
石大勇接過蕃蓍,哢哧哢哧地咬。他咬了幾口,又將蕃蓍遞給石荷花。
石荷花看了看石大勇,接過蕃蓍咬了一口,放在嘴裏慢慢咀嚼。
越過界河就到了江蘇地麵,相對來說說一點,至少心理能得到些許寬慰。石大勇和石荷花鼓起信心,相跟著行進在緊靠運河的葦叢雜樹林中,繞過河門鎮,向遠處連接二省的那座古老的石橋走去。
穿過一大片樹林,石大勇與石荷花轉過彎,剛剛拐上林旁大道,驀地驚愕了,與對麵而來的一隊兵撞了個麵對麵。那是二名日本兵,帶領一個班保安隊,正沿著界河巡邏。那是日常的巡邏,在沒有特殊情況的日子裏,一日也會巡邏二次。有時候江浙二省的巡邏隊隔河相望,相互招手致意,在小石橋上交換情況。
石大勇與石荷花撞見巡邏隊,大驚失色,倏地鑽進近旁樹林裏。
那巡邏隊人多眼尖,日本兵吆喝了一聲:“什麼的幹活!”所有人立馬散開,將小樹林團團圍住。如果石大勇和石荷花沒有躲藏,大大方方地迎麵而走,或許並不會引起巡邏隊警覺,至少沒有一種敵對的警覺。
“出來,不出來開槍了!”保安班長吆喝。
“死了死了的!”日本兵嗥叫。
石大勇知道藏不住了,再藏下去子彈立馬就會飛過來。那一陣亂槍齊發,哪裏還有生的希望。石大勇解下腰間的皮套子,拉著石荷花的手鑽出小樹林。
石大勇舉著雙手,賠著笑臉說:“我們良民大大的,我們夫妻走親戚。”
日本兵揮了揮手,保安班長命令“搜!”。兵們一把搶過石荷花手中的包裹,攤在地上解開。保安班長用腳踢了踢裏麵的東西,然後彎下腰仔細檢查,哼哼冷笑著說:“走親戚,走親戚帶銀元和首飾做什麼!分明是夜深人靜入宅偷盜,天亮了攜髒物潛逃,沒收!”
保安班長準備將銀元與首飾裝進自己衣兜,日本兵呀呀了一陣,他才將包裹依樣結好,放到日本兵麵前,笑著說:“走親戚的不像,值得懷疑。”
日本兵圍著石大勇和石荷花轉了一圈。石大勇悟到走親戚的借口有點勉強,想起枯草販子的話,便對保安班長點點頭,說:“長官剛才我沒說實話,老實告訴你我們倆是相好的,家裏不同意我們的婚事,萬般無奈逃了出了。您老人家寬宏大量放了我們吧,我把包裹裏的東西全部孝敬您。”
保安班長嘿嘿笑,點著頭說“有點像有點像,這才有點意思了嘛。”說著向日本兵擠眉弄眼地說,“逃婚的有。”
日本兵也嘿嘿笑。石大勇向兵們鞠躬賠笑。
保安班長問:“哪裏的?”
石大勇愣了愣,想想回答甄家灣的肯定不合適,便說:“徐家莊的。”
“徐家莊的?”保安班長歪頭思索片刻,指著遠處一小個子兵吆喝,“兔子你是徐家莊的,你認不認識你們?”
兔子說:“我老早出來當兵了,我爹媽都在河門鎮了,徐家莊連個鬼影子都沒得了,哪裏認識你們。”
日本兵說:“帶回去的審訊,有人認識是良民,放了。偷盜的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