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先生一路飛奔,顧不上裹傷,任由鮮血橫流。待進了山間小路,漸感奔躍吃力。
遠遠地看見羅財主的山莊,韓先生不敢進莊,怕成了甕中之鱉。隻好拐下主路,沿著山莊圍牆向東。
聽著身後人聲漸遠,韓先生跑到羅湖邊,隨手撕下長衫下擺,胡亂抹了抹胸前鮮血。想要包紮,卻是另一條胳膊說什麼也抬不起來。隻好歎口氣,繼續向東邊荒涼山地跑去。
跑了半晌,韓先生愈來愈覺支持不住。原來是血流的多了,體力不支。
此時落日西沉,暮色四合,周圍漸漸暗了下來,山林之中,更顯幽暗。韓先生鬆了一口氣,找個隱蔽之地,悄悄藏了起來,運功療傷。
誰知,那夥人似是吃定了韓先生,到了天晚,又紛紛打起火把,滿山搜尋。有幾次,搜尋的人就從韓先生身邊經過,差著一點,便踩在韓先生身上。
其中一個道:“不知那兩個杜先生是什麼路數?怎的寨主對他們言聽計從。為了捉拿一個和尚,不管不顧,從山裏跑出來,穿鎮過城,全不怕被官軍知道。現時又要找這個教書先生,天晚也不得歇息。”
另一個道:“我剛才聽那小杜先生吩咐我們的龐寨主,道是,這個先生比那和尚還要緊。要我們不吃不睡也要找到他。”
那一個聽了,抱怨道:“龐寨主也是,好好地做著山大王,參合這勞什子做啥?害得我們拚命不說,吃住都不得。”
另一個道:“噤聲,別被那個杜先生聽到了,你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那人似是也有些害怕,閉了嘴,舉著火把,向前去了。
韓先生聽了,心道:“看來他們還不是一夥的,那龐寨主領的一夥人,顯見的是不知哪裏的一夥山賊了,卻是不知那兩個杜先生是什麼人。”
又想:“此地看來也不安穩,他們來來去去也有幾趟了,一個不小心,便會被他們發覺,還是再往山裏深處躲藏為是。”
想畢,趁著兩夥人過去的空隙,悄悄起身,又向東摸去。
他歇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運功療傷,胸前的傷口也已止住了血,體力恢複大半。此時運起輕功,那些山賊半點影子也看不見他。
約莫潛行了頓飯工夫,韓先生摸進一個山坳之中,黑暗中運足目力,悄悄地找到一個山壁角落。
靜心一聽,那些人都在遠處吵嚷,放下心來,一屁股坐了下來。忽聽哎吆一聲,把個如驚弓之鳥的韓先生,嚇的半死。提起手中戒尺,當胸一橫。低喝道:“什麼人?”
黑暗中,一個瘦小的影子站了起來,顫聲問道:“你……是什麼人?咦,莫非是韓先生?”
韓先生聽聞此人認得他,放了一大半的心,心中一平,略加回味,便道:“莫非是秦小哥?”
那人道:“果然是韓先生,你怎會半夜裏跑到這裏來了?”
原來那人正是秦風,他在這裏本想好好睡一覺,誰知,雖是初夏時節,山裏卻冷,山風沁骨,一時那裏睡的著。
正在迷迷糊糊間,聽到外麵有人吵嚷,暗夜裏的,他也不敢出去查看。正在驚懼不定,黑越越的竟來了一個人,說巧不巧,也看好了他藏身的所在,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上。
韓先生辨明了他是秦風,也感意外,低聲問道:“你如何也在這裏?”
秦風道:“我日間給那羅胖子背貨回山莊,卻是因為貪玩,誤了時辰,回不得鎮裏了,隻好在此湊合一晚。”他卻不講日間見到江帆與齊雲的事。
他見韓先生還站在那裏,趕忙扶住他的手臂道:“韓先生,你先坐下。”韓先生順勢靠著山壁坐下來。
那秦風卻是抓了一手,又濕又滑,抬手一聞,一股血腥之氣。驚問道:“韓先生,你受了傷了?”說畢,掏出火折,迎風一晃,火星一明,便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