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明清方誌的編纂及刊印
明清兩代非常重視編修、刊印地方誌。明永樂十六年(1418年),明成祖下詔修天下郡縣誌書,並由朝廷頒發了《纂修誌書凡例》21條,命天下遵行。清代朝廷也多次下詔,令各地修誌。清康熙十一年(1672年),敕各省普修通誌。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又下令各省遍設誌局。雍正還專門頒布詔令,規定各省、府、州、縣每60年修誌一次。在朝廷督促下,寧夏各地也普遍纂修地方誌。
寧夏在明清兩代先後屬陝西、甘肅兩省,不是省一級建置(無省誌)。據各種史料、書目記載,並加以考證,明清兩代寧夏共纂修方誌32種(明12種、清20種),現存25種(明6種、清19種),其中刊本16種,鉛印2種,抄本7種。
明清纂修、刊印方誌一般由地方行政長官主持。明代寧夏為邊防要地三邊(延綏、甘肅、寧夏)重鎮,朝廷派出的總督(或稱總製)、巡撫為寧夏最高官員,故修誌之事均由總督、巡撫主持。清代則大都由知府、知州或知縣等官員主持,稱作某某修,也有稱作總纂、總裁或捐修、監修的,真正的執筆者一般為主持官員延請的當地知名人士。也有主持官員親自執筆的,稱作某某纂,也有稱作纂修、纂輯或纂次、編纂的。協助編寫的稱協修、采訪、編輯等,還有校對、校閱、監刻等人員。這樣的修誌班子,少者二三人,多則幾十人不等。一本誌書的纂修、刊印經過,一般由主持官員在序言中作或詳或略的說明,大體都在纂修人員完稿後,交主持官員審閱定稿,由地方官府出資刊印。因此,地方誌均為官刻書籍,且絕大部分都由寧夏本地工匠在當地刊印。但也有一些例外的情況,如[道光]《平羅紀略》自道光九年(1829年)修成後,“因平邑材乏麻沙,工虧剞劂,爰是寄稿會垣克成厥事”,刊印後,又因“短工價二百緡,誌板未之攜歸”,後有人捐助,於道光十三年(1833年)“原板始歸於邑第”(《平羅紀略》邵煜跋)才得以付印。清末,全國鉛印業已逐步發展,但寧夏尚未出現。因而,[宣統]《新修固原直隸州誌》及[光緒]《海城縣誌》兩部誌書都是在蘭州官報書局鉛印的。從明清兩代留存下的16種刊本質量來看,當時寧夏已有不少熟練的刻工,刊印水平還是不低的。
(一)明清方誌書目簡介
明清兩代纂修方誌書目簡介如下,著錄項目包括書名、作者(包括主持者及執筆者)、修成及刊印時間、現藏何處。
《寧夏誌(二卷)》朱旃纂修,宣德年間(1426年~1435年)修成,刊印時間不詳,原刻本已不存,現存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重刻本,藏於日本國會圖書館。
《寧夏新誌(八卷)》王珣修,胡汝礪纂,弘治十四年(1501年)刊,原刻本藏於寧波天一閣。
《寧夏新誌(八卷)》楊守禮修,管律纂,嘉靖十九年(1540年)刊,原刻本藏於寧波天一閣。
《寧夏誌(四卷)》石茂華修,解學禮纂,萬曆五年(1577年)修成,是否刊印不詳,見《千頃堂書目》《隴右方誌錄》。[萬曆]《朔方新誌》有該誌石茂華序。
《朔方誌(四冊)》羅鳳翱纂修,萬曆七年(1579年)修成,是否刊印不詳,見《千頃堂書目》《隴右方誌錄》。[萬曆]《朔方新誌》載該誌羅鳳翱序。
《朔方邊記(五卷)》楊錦纂修,萬曆十七年(1589)修成,見《明史·藝文誌》《千頃堂書目》《萬曆內閣書目》。
《朔方新誌(五卷)》崔景榮、楊應聘修,楊壽纂,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編成,萬曆四十五年(1617年)刊印,原刻本藏台灣。北京圖書館現有膠卷及清順治重印增補本。
《固原州誌(二卷)》王瓊、唐龍修,楊經纂輯,嘉靖八年(1529年)左右編成,嘉靖十一年(1532年)刊印,原刻本藏台灣,北京圖書館有膠卷。
《固原州誌(二卷)》劉敏寬纂,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刊印,原刻本藏台灣。北京圖書館有膠卷。
《銀川小誌》汪繹辰纂修,乾隆二十年(1755年)修成,未刊印,原稿本藏南京圖書館。
《平羅紀略(八卷)》徐保字纂修,道光九年(1829年)修成,十三年(1833年)刊印,新堡官舍藏板,原刻本藏北京圖書館、甘肅博物館等處。
《續增平羅紀略(五卷)》張梯纂修,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刊印,原刻本藏甘肅博物館等處。
《朔方廣武誌(二卷)》俞益謨總裁,高嶷等纂,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刊印,原刻本藏甘肅圖書館。
《中衛縣誌(十卷)》黃恩錫纂修,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修成,二十七年(1762年)刊印,原刻本藏北京圖書館等全國多家圖書館。
《化平直隸撫民廳遵章采訪編輯全帙》王賓、張元泰編,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完稿,未刊印,稿本藏台灣。
(二)部分方誌的內容及作者簡介
明清兩代留存的10種府、州(包括相當於府州的衛、鎮)誌的作者、纂修刊印經過及其內容、質量介紹如下。
[宣德]《寧夏誌》二卷(簡稱《宣德誌》)見前述(略)。
《寧夏新誌》八卷(簡稱《弘治誌》)主持纂修者王珣,山東人,明弘治十一年(1498年)以右副都禦史巡撫寧夏。其在弘治四年(1491年)擔任湖州府(治今浙江吳興)知府時,曾撰《湖州府誌》。還著有《奏稿》10卷、《南野詩稿》2卷。執筆者胡汝礪,寧夏人,字良弼,號竹岩。成化二十二年(1486年)在寧夏中進士,由戶部主事曆升至兵部尚書。胡汝礪除纂修《弘治誌》外,還著有《竹岩集》一書,惜已不傳。纂修經過在王珣序及胡汝礪所作後序中有介紹。大致是王珣在弘治十三年(1500年),延請為父喪丁憂在家的胡汝礪纂修誌書。胡領命後不到1年,在弘治十四年(1501年)春修成。王珣審閱後謂:“可以板行矣。”當年夏天即刊印成書。《弘治誌》是留存至今的寧夏誌書中體例較為完備的第一部誌書。全書共七萬字。《弘治誌》中記載了不少很有價值的資料,如人品一節中列出的各行各業60多種工匠的名稱,田賦、戶口、市集、倉庫、屯戍、軍餉等節中關於經濟、人口的記載,寧夏所屬靈州、韋州、中衛等地的情況,學校設置、經籍購買、刊印等文化教育方麵的情況記載的極詳盡。《卷六》中有關西夏沿革的考證,雖隻收錄了各種史料上關於西夏王朝的記載(按年排列),但因西夏無專史,可算是第一部西夏編年史(計有3萬多字)。
《弘治誌》為線裝,四周雙邊,序麵8行,行11字,正文麵8行,行13字。雙魚尾、大黑口。楷體字。
[嘉靖]《寧夏新誌》八卷(簡稱《嘉靖誌》)主持纂修者楊守禮,字秉節,蒲州人(今山西永濟縣),嘉靖十八年(1539年)以右副都禦史巡撫寧夏,十九年又總督三邊軍務。在此期間,楊守禮經理邊務,“完城郭、訓兵戎、修險隘、儲糧食、均賦役,頗有政績”。楊守禮除主持纂修《嘉靖誌》外,還在嘉靖十九年將其在寧夏期間對邊務的舉措和見解編輯成書,曰《籌邊錄》,由山西按察使副使提學、寧夏進士劉思唐作序,序載《嘉靖誌》,惜書已不存。《嘉靖誌》作者管律,字芸莊,寧夏人,正德十六年(1521年)進士,官刑科給事中。除撰寫《嘉靖誌》外,還留下了不少碑記、文章。《嘉靖誌》纂修、刊印經過在楊守禮所作序及管律所作後序中有詳細敘述。嘉靖十八年(1539年)秋天,楊守禮巡撫寧夏後翻閱舊誌(即《弘治誌》),覺得有重修之必要,在十九年夏天令陝西按察司僉事孟霦延請管律重編。管律是《弘治誌》編者胡汝礪的弟子,曾參加過《弘治誌》的編纂。他在《弘治誌》的基礎上,潛心訂正、增刪,曆時3月,完成了編修工作。參加編校的還有孟霦、委官百戶高選等人。管律在《弘治誌》基礎上進行編修,整個體例、篇目設置、部分內容都與《弘治誌》相同,因而他在署名時寫上了原《弘治誌》的編校者的姓名,自己則署名為重修。稿成後楊守禮審閱並評價道:“因舊而新,隨事而正。政有關於大體者,不厭其煩;事有益於軍民者,備記其實。凡百家眾技之流,舊製新設之顛末,綱分目悉,且隨類附以不盡之意。該博之學,經濟之才,可以見矣。”“特命刊木以傳。”嘉靖十九年(1540年)八月刊印該誌。《嘉靖誌》八卷,全書10餘萬字,其體例與《弘治誌》基本相同,文前有圖4張,2張同《弘治誌》,另2張為新增的“南塘”圖及“金波湖”圖。《嘉靖誌》比《弘治誌》內容更為豐富,如對官職設置、屯田製度、鹽法及馬政等方麵,不僅記述了當時的情況,而且分析了由來、實施過程中產生的問題及弊端。這是《弘治誌》所不及的。對關隘、邊牆的設置修築經過也寫得較為詳盡。另外在藝文誌的內容上也較為豐富。《弘治誌》僅存詩詞200多首,而《嘉靖誌》收入詩詞300餘首,碑記、奏疏、文章40多篇。
《嘉靖誌》為線裝,四周單邊,序麵7行,行13字,楷體。正文麵8行,行19字,接近匠體字。白口,無魚尾。
[萬曆]《朔方新誌》五卷主持纂修者為崔景榮、楊應聘。崔景榮,字自強,直隸長垣(今河南長垣縣)人,萬曆三十九年(1611年)任寧夏巡撫,在任3年,四十一年(1613年)升右副都禦史、兵部侍郎。楊應聘,直隸懷遠(今河北省)人,萬曆四十二年(1614年)任寧夏巡撫。纂修者楊壽為寧夏人,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進士,任戶部主事。《朔方新誌》纂修過程在楊應聘所作序言及纂修《朔方新誌》檄方中有敘述。萬曆二十年(1592年)寧夏發生了一場兵變,圖書典籍大都蕩然無存。崔景榮巡撫寧夏後,感到“舊章不可以遂湮,近事不可以缺載”,即於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延請本鄉進士楊壽主筆纂修新誌。誌書修成後,崔景榮於萬曆四十二年(1614年)離任,楊壽也離開了寧夏,因此誌書未刊印。楊應聘接任寧夏巡撫後,從協助修誌的儒官黃機處見到誌稿,正巧楊壽以司農使事回到寧夏,對誌稿“又間加參續”,即由楊應聘審閱作序,並“下所司督鋟諸梓”,於萬曆四十五年(1617年)刊印完成。誌書前有羅鳳翱《朔方誌序》1篇、石茂華《重修寧夏誌序》1篇,對考證這兩部誌書的纂修經過有參考價值。《朔方新誌》五卷,約15萬字。萬曆年間數次修誌,隻留下這一部。誌書修成時,距《嘉靖誌》修成已有80餘年,距明代滅亡僅20多年,是明代寧夏最後一部誌書。前有輿圖13張,為鎮城圖、總鎮輿圖、河西總圖、河東總圖,還有東路、南路、西路、北路、中路圖各一張,另有南塘、金波湖、麗景園、小春園等4張園林景觀圖。除南塘、金波湖兩圖與《嘉靖誌》中兩圖相似外,其餘均為新輿圖,是寧夏府一級誌書中輿圖最多的。特別是各路圖中標明了賀蘭山各山口、關隘、堡塞等,對研究寧夏曆史地理有重要價值。誌書對寧夏風俗的描述比以前詳盡。屯田、兵馬、錢糧等節記述很詳細,保存了明末時期的重要史料,可從中看出明末政治腐敗、積弊日甚、錢糧短缺、兵弱馬羸、國勢日弱的情態。但此誌也有不足之處,《隴右方誌錄》批評其“綱目淩亂”又誤以寧夏為夏州,在建置沿革上有錯誤,造成在收錄人物上也有不當之處。清順治增補後還附有寧夏巡撫黃圖安在順治年間的奏議,係清初戶部主事唐采臣來寧夏督餉時補刻的,共27頁。
《朔方新誌》為線裝,四周雙邊,框高寬為22.3厘米×14.4厘米,白口,單魚尾。楊應聘序麵6行,行14字。其他3篇序麵7行,行14字。正文麵8行,行21字,均為楷體字。全書書刻質量較高,特別是序言的楷書,字體疏朗嚴謹、遒勁有力。
[乾隆]《寧夏府誌》二十二卷(簡稱《府誌》)纂修者張金城,直隸渤海人,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任寧夏知府。他在到任2年後,即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開始組織纂修府誌。參與這項工作的參訂、編輯、校正、采訪、繕寫、監刻等共36人。纂修、刊印的經過,張金城在《寧夏府誌·序》中謂:“戊戌(即乾隆四十三年)之秋,乃與同官諸君共謀編輯,又得郡之文學士若卅人助焉。比事屬類,博征慎取,孜孜考訂,閱歲始得脫稿。捐貲立局,鳩工剞劂,又八月而書始成。”此序寫於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秋,也即《府誌》刊印完成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