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幫成一聽賭注,臉蛋微紅,撓了撓後腦勺,怯生生地道:“副連長,我輸了就給擦皮鞋,你輸了就免了。”
“瞧你小子,真會拍老子的馬屁。”鄧建國拍了拍這小子的肩膀,笑嗬嗬地道:“好了,廢話不多說了,隻管用心去打,輸了的話,擦皮鞋的事就免了。”
“是。”徐幫成電掣轉身,迅捷地把彈匣插進彈巢,舉起手槍瞄了瞄了五十米外的靶子,暗裏得意揚揚地盤算著:副連長,你說得沒錯,擦皮鞋的事是該免了,因為這個賭局你是輸定了,既然剛才我能槍槍命中,現在就算是八發速射,我也完全有把握搞定,說不定還會有意外的驚喜呢!反正我是贏定了,索性就賣給你一個麵子,不讓你給我刷膠鞋了,誰讓你是副連長,是當官的,我們小兵的膠鞋臭烘烘,贓兮兮的,那是你們當官的願刷的。
如意算盤在心裏敲得叮當響,徐幫成麵上卻依然故我的平靜。
平心而論,他確實很優秀,很拔尖,但是他卻失之於浮燥,尚還缺乏沉穩和鎮定。他還是不明白,太多的成功就會讓人產生過度的自信,而過度的自信往往會使人趨向自負、高傲和輕率,從而利令智昏,導致在關鍵時刻差之毫厘,失之千裏,落得陰溝裏翻船,抱憾終身的下場。
“過度的自信就是過度的自負,一次成功也會成為下一次失敗的起點,野貓子你將來就會明白的。”鄧建國心裏在默默地警示著徐幫成,不動聲色地退到一邊,凝神等待著徐幫成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此際,作壁上觀的戰士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楊誌新舉著望遠鏡一邊觀察,一邊揚手示意戰士們稍安勿躁,耐心等待著徐幫成能打出個滿堂紅來。
一時間,近百人的靶場上啞雀無聲,萬馬齊喑。
戰士們紛紛擦亮雙眼,踮起腳尖,把目光鎖定在徐幫成這個焦點人物身上。徐幫成雖然很有信心,但也不敢掉以輕心。他也是個從戰火硝煙中摔打出來的老兵了,深諳射擊時必須全神貫注,心無旁騖的真理。
先活動了一下四肢,盡量使全身得到放鬆後,他右手倒提著五四式手槍,左眼緊閉,右眼微睜,毫不斜視著觀察著五十米外的側身跑步靶,默默地感受著目標。
眾所周知,五十米剛好是五四式手槍的有效射程極限,再加上風速、濕度、溫度、地心引力等因素的作用,八發速射而且要槍槍命中八環,難度之大無異於登天摘月,下海撈針,談何容易。再加上拋物線軌跡、高度及濕度、方位、地心引力、風速等因素對彈道的致命幹擾,那就更是雪上加霜,火上添油了。
鄧建國之所以要向徐幫成開出這樣一道常規部隊士兵望塵莫及,就是解放軍的優秀偵察兵也頗感頭疼的難題並不是突發奇想,心血來潮,更不是看不慣徐幫成的過度自信而存心刁難他,夾磨他,故意使他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出醜。而是對這個他最看好和最器重的後起之秀的一種希望寄托。
他全然理解徐幫成這麼自信並非純粹的逞強好勝,心高氣傲,而是有理有據,合乎情理的。
和偵察連裏絕大多數弟兄一樣,徐幫成也是在部隊裏摸爬滾打多年而且久經戰火磨礪的老兵油子了,那份實戰經驗自然不用多說。
就拿射擊來說事吧!記得鄧建國初到偵察連上任之時,曾有幸爭得一個把偵察連拉到兄弟師靶場操練的機會。由於兄弟師的靶場縱深一千八百米,不要說八十多人的偵察連在這裏縱橫馳騁,就是把一個炮兵營拉到這裏來操課也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