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新哈哈一笑,趾高氣揚地道:“小鬼子想要老子的命,隻怕他們的腦袋還不夠硬。”
他說完,左手拽住鄧建國的右胳膊,猛力往上一提又向內一帶,愣是將鄧建國拉進車內,爽朗地笑道:“你比以前重了,看起來步兵連跟咱偵察連相比,簡直是養尊處優哇!”
鄧建國悻悻地道:“那裏的話,照樣忙得像龜孫子一樣,隻不過暫時沒有戰鬥任務,不用去啃那肥皂似的壓縮餅幹。”
楊誌新臉露狡黠笑紋,嘿嘿地道:“告訴你個壞消息,你馬上又要去啃壓縮餅幹了。”
鄧建國似乎沒有聽出楊誌新的言外之意,剛欲關上車門,忽見提包還扔在車外的地麵,急忙喊叫司機:“不要開車,我的包還在外麵。”
鄧建國下車拎起提包,往楊誌新身上一扔,迅即猱身鑽進車內,右手反手帶上車門,動作還是那麼敏捷,那麼利落。
司機開動吉普車,緩緩地駛出軍分區大院,迅即加大馬力,風掣電馳般地在相對平坦的瀝青公路上狂飆。
楊誌新摸了摸漲鼓鼓的提包,說道:“裏麵裝的是什麼東西?有紅塔山香煙嗎?”
鄧建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抓過提包,放在大腿上,嬉皮笑臉地道:“紅塔山算什麼?我最近一直在抽軟中華。”
他說完,拉開拉鏈,取出一盒軟包裝的中華牌香煙,往楊誌新懷裏一塞,吊兒郎當地道:“楊連長,這是孝敬你老人家的,還望笑納。”
楊誌新右手拿起軟中華煙,湊到鼻孔前聞了聞,笑道:“高幹子弟就是不一樣,抽煙的水平總是比咱們這些莊戶孫高。”
鄧建國聽楊誌新如此一說,心頭怫然不悅,嘟起嘴唇,因為他厭煩誰人說自己是高幹子弟。
楊誌新善於察顏觀色,見鄧建國神情有些不快,連忙岔開話頭,說道:“小鄧,不瞞你說,自從你和吳濤,還有陳瑞三人調離偵察連後,我就好像被人砍斷了左膀右臂一樣,對偵察連的戰鬥力不再像以往那樣信心十足。”
“老楊,你也過於高看我們一排了,不是還有徐幫成、林平這樣的行家裏手嗎?”
鄧建國慚顏一笑,又摸出兩盒阿詩瑪香煙,塞進楊誌新的上衣口袋裏,說道:“這是慰勞弟兄們的。”
楊誌新愁苦一笑,搖頭道:“跟你這樣的偵察兵天才相比,他們都差遠了,真希望上級能把你調回偵察連。”
鄧建國訕訕地道:“別吹捧我了,我不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齊天大聖。”
楊誌新道:“小鄧,你可能不知道,在連裏的弟兄們看來,你比齊天大聖還厲害。”
鄧建國惑然道:“此話怎講?”
楊誌新煞有介事地道:“你單槍匹馬地在敵國北部與敵軍最精銳的特工部隊周旋半個多月,不但擊斃了上百名特工人員和數不清的普通士兵民兵,更成功刺殺了敵軍第二軍區司令部的參謀長胡國倫,震驚了敵軍高層,最後竟然全身而退,試問能創造這種戰爭奇跡的中國軍人,除了你小鄧外,恐怕找遍幾百萬解放軍,也絕難找出幾人來。”
鄧建國苦澀地道:“什麼戰爭奇跡,不過是被逼到絕境,豁出命去,放手一搏罷了,說句不中聽的話,就是狗急跳牆,人急上梁。”
稍頓,他淒酸地道:“你也看到了,我還不是被看不見的敵人給算計了,差點成為叛國者,身敗名裂。”
楊誌新想起鄧建國所蒙受的不白冤屈,不禁心頭沉痛起來。
鄧建國麵色淒惘,悵惋地歎息道:“說句實話,我現在還真不想重新回到偵察連了。”
楊誌新訝異地望向鄧建國,問道:“為什麼?難道你真舍得偵察連的弟兄們?”
鄧建國頓了頓,沉重地道:“坦率地說,我舍不得,你可能不知道,這兩個多月,我經常夢見和連裏的弟兄們一起摸爬滾打,一起行軍百裏,一起喝酒吃肉,一起談天說地。”
楊誌新更是大惑不解,怏然地問道:“那你為何不想回來?”
鄧建國稍許沉思後,鄭重其事地道:“首先,我自負還算得上是匹好馬,當然不願去啃回頭草,其次,偵察連是藏龍臥虎之地,彙集了全師的很多精英和戰鬥骨幹,離了我照樣紅紅火火,戰鬥力絲毫不打折扣,再次,步兵七連的弟兄們需要我,他們的軍事素養,技戰術水平還有待提高,而戰事一旦爆發的話,他們勢必衝在全師的最前麵,最先去承受流血和犧牲,我既然當了七連的副連長,就得要為七連孝犬馬之勞,那怕是一點綿薄之力,我想這應該就是我身為一個軍人的使命和價值所在。”
鄧建國說得合情合理,楊誌新當下語塞,悵惋地歎了口氣,默不作聲了。
鄧建國低頭沉思良久,同楊誌新攀談起偵察連的情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