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瑞這一次可真是很不幸運,開先被吳濤的推子戳了腦門,痛得他齜牙咧嘴,接著被吳濤的剃刀劃傷了皮肉,他忽然覺得這肯定是吳濤借機故意整治自己,當下直氣得眼紅脖子粗,恨不得立即起來揍吳濤兩拳。
便在這時,旁邊有個兵連聲喊叫:“哎喲…副班長…你輕一點啦…”
陳瑞眼角餘光瞥去,見二排一班的一個新兵也被他的副班長弄傷了腦袋,正痛得直叫喚。
霎時之間,現場聽取呻吟聲一片,絕大多數弟兄就這樣忍著推子戳著頭皮的生痛,搖身變成剛剛剃度的佛門弟子。
剃頭完畢後,弟兄們頂著一顆顆青森森的光頭,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圍攏到一塊,品嚐起炊事班為全連精心烹製的水餃。此次,炊事班當真竭盡全力,用海米、豬肉、韭菜餡包的餃子,吃起來還別有一番風味。本來,按照部隊傳統的慣例,應該是炊事班提供材料,弟兄們自己動手包,然而鄧建國仿佛有意要顛覆傳統,執意要連長馮文山聽取自己的建議,把這些與軍事無關的生活瑣事交由炊事班全盤負責,要弟兄們將空餘的精力全部用在檢查彈藥,擦洗槍支刺刀,剃頭等真正和打仗息息相關的要事上麵。
陣陣微風輕輕地拂過陳瑞那光溜溜的頭皮,帶起一股涼意,他頓覺心境異常愜意。他身旁的弟兄們有說有笑,有滋有味地分享著炊事班的勞動果實,全然沒有了對戰爭、殺戮和死亡的惶恐。
那個年代中國軍隊稱得上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農民軍隊,鄧建國和劉遠誌這樣的高幹子弟足以稱得上是軍營裏的陽春白雪,生活可真夠奢侈。鄧建國一如既往地吃著美味巧克力糖,劉遠誌更是成天抽著價格不菲的軟中華煙。
然而,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兩天裏,連裏所有的農民兵兄弟竟然效仿起兩人抽煙的品味來,即使是每月隻拿不到十元津貼的戰士,不管是否會抽煙,都懷揣著紅塔山、阿詩瑪……之類有檔次的香煙。馮文山的辦公桌上也擺著三盒紅塔山,這對於素來勤儉節約得過火的他來講,當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隻見他撕開那盒紅塔山的包裝,抽出一根叨在嘴裏,拿起另一盒煙遞到鄧建國麵前,憨笑道:“小鄧,以前盡抽你的煙,現在該我請你抽一回了。”
鄧建國心頭一怔,看向滿臉憨態可掬的馮文山,沒有伸手去接那盒煙,一拍上衣口袋,說道:“老馮你還是留著自己抽吧!我這裏多的是。”
馮文山見鄧建國不肯接受自己的心意,當下怫然不悅,把煙往鄧建國麵前送了送,悻悻地道:“小鄧,你知道我家境很困難,沒錢請你好錢,這一次你就將就一下吧。”
馮文山誠篤之極,鄧建國不好再去給他的盛情潑冷水,隻得接過那盒煙,說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馮文山點燃煙,吸了一口,嫋嫋煙霧中,見鄧建國依然留著一頭碎發,便麵帶憨笑地道:“小鄧,現在全連都是清一色的和尚頭,就你和劉指導員兩人還是一頭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