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鷹冷哂的哼了一聲,提高嗓門又問道:“老板,店裏還有空房嗎?”
掌櫃的這才緩緩的抬起頭來,大概是看到白霜鷹那一副頹靡不振的模樣,隻當他是個窮酸書生,也就沒有放在眼裏,畢竟,愛富嫌貧的觀念在這個金錢、權力、利益至上的社會裏已然根深蒂固。
那掌櫃的顯得很是心不在焉,愛理不釆的應了一聲:“普通客房已經沒有了,上等客房還剩有兩間,你住嗎?”
店掌櫃的話聲中充斥著濃烈的輕蔑意味有如千根鋼針似的紮進白霜鷹的心裏。
白霜鷹那與生俱來的冷傲天性正如山洪爆發似的湧了上來。他雙手叉腰,洪亮著聲音,大刺刺的道:“那就給小爺開上一間好了。”
話未落畢,隨手將一大錠銀子重重的往櫃台上一擲,盛氣淩人的道:“另外再給小爺準備一盆桃花浴,小爺我疲勞得很,想好好的舒服舒服,滿意的話還另有賞錢。”
白霜鷹言行舉止的確與他那身行頭風牛馬不相及,儼然就是一個出身豪門旺族的闊少。
店掌櫃慌忙摘下金絲鏡,揉了揉眼睛,驚詫的盯著白霜鷹,一瞬不瞬,仿佛覺得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錯了,手裏記帳的毛筆砰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盯了白霜鷹半晌,店掌櫃的態度立即就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急轉彎,原先冷漠如冰的臉麵上立刻就掛滿了恭敬的笑容,他躬身作揖,熱情大方的招呼道:“客官,剛才小的有眼無珠,怠慢了您老人爺,敬請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白霜鷹冷嗤的笑了笑,淡漠的道:“沒關係,以後注意就行了。”
掌櫃的接連點頭哈腰,恭聲道:“這位爺,您老人家的大駕光臨,小店不甚榮幸,自當竭盡所能,保您享受得安安心心。”
坦白的講,白霜鷹對那些見錢眼開,趨炎附勢,嫌貧愛富的醜陋嘴臉深惡痛絕。
可是話說回來,在這個虛偽侵蝕的世界裏,有錢不但能使鬼推磨,甚至還可讓磨推鬼。那些江湖嫋雄不正是為了金錢、利益、還有那至高無上的權力而塗炭生靈,草菅人命嗎?歸根結底,一切爭端都是因之而起。
這些靠生意賣買而發家致富的世俗小人物有相當一部分都推崇無奸不商的經營法則,畢竟錢是硬頭貨,可不那麼好賺。一想到這裏,白霜鷹心中一片釋然,也就見怪不怪了。
他極其厭煩店掌櫃這些虛偽做作的客套話,冷哼一聲,他淡漠的道:“很好,小爺現在很疲勞,請帶我到客房去休息。”
掌櫃的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隨後高聲的向身旁一名停當歇息的店小二吆喝道:“沒聽見這位爺累了要休息嗎?還不趕緊領路。”
那店小二一聽號令,急忙起身恭迎,單薄的身子向白霜鷹鞠了深深的一躬,滿臉堆笑的道:“這位爺,請隨小的來。”
那掌櫃的也點頭哈腰的朝白霜鷹道:“爺,請隨他走。”
白霜鷹心裏酸溜溜的,這回他真是設身處地的領略到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簡單而庸俗的道理。
白霜鷹不屑的嗯了一聲,緊隨店小二身後,穿過客店的大堂,便來到客棧的內院。
內院裏的客房鱗次櫛比,三三兩兩的有灰衣布帽的客人出沒。
店小二飽含熱情的向身後的白霜鷹招呼道:“爺,您的房間在這邊。”
穿過一道短短的走廊,店小二引領白霜鷹來到幾間精舍前,忽然間,其中一間開著房門的屋內闊步走出一名身著灰衫,頭戴圓形布帽,身形修長的青年男子,邁著堅實的步履與白霜鷹擦肩而過。
白霜鷹下一意識的停住了腳步,心裏一窒,不由自主的回身看去,驀然間,他覺得這個灰衫青年的體態形貌是那麼的眼熟,隻是此人帽簷拉得很低,半遮住麵孔,根本無法一睹他的尊容。
就在白霜鷹驀然轉頭的瞬間,灰衫青年的步履亦是略微的一滯,隨即繼續邁步離去。
白霜鷹還沒來得及忖思,店小二推開一間精舍的房門,一臉微笑的喊道:“爺,這間就是你的客房,請進屋歇息吧。”
白霜鷹哦了一聲,斂住心神,跟隨店小二走進那間精舍,湊巧的是,這間房正巧與灰衫青年落宿的那間房隔壁。
屋內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牆上掛的是古代名人的字畫,窗口擺放的是兩盆蘭竹,花瓶瓷器上篆刻的是詩詞曲賦,所有的家具都是楠木做的,擦得一塵不染,古樸典雅的房間讓頗有潔癖的白霜鷹產生賓至如歸的親切感。
白霜鷹朝房內四下掃視了一遍,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欣然的稱讚道:“不錯,讓人在休息的同時,還能得到藝術的享受,真是優哉遊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