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圍著車廂團團轉,暴躁地用劍亂砍車廂壁,將車廂外麵的木板砍出了一道道裂痕,露出了裏層黑黝黝的鐵板。
“讓開,讓我來!”那個使用板斧的壯漢撲近身來。他放下板斧,蹲下抓住車廂的一側,全身用力,低喝一聲:“呀!”
車廂動彈了一下,緩慢地又翻轉了過來,恢複了原來的位置,露出了車門的一側。刺客們喜形於色,那個領頭的女刺客嬌叱一聲:“武天虎,受死吧!”迫不及待地就要從開了一半的車門裏爬進去。
武天驕心頭一震:他們這是在要武天虎的命?他這才反應過來,馬上出聲:“停車!”
雷鷹猛拉韁繩,馬車緩緩地停下了,三人從馬車裏出來,看著刺客在行動,別說不樂意出手,就是樂意,距離太過遙遠,無論如何也來不及。
“噌!”一聲響亮的弓弦脆響傳得遠遠的,一個使單刀的男刺客慘叫一聲,反手捂住了自己後背。他的後背上中了一箭。
武天驕看得清楚,事變突發,跟在翻倒車子後麵的第二輛馬車出於慣性作用,無法停住車子,衝出前麵十幾丈遠才慌忙停住的。箭正是從那輛馬車視窗處射出來。
“砰”的一下車門洞開,幾名護衛從車上跳了下來,領頭的頭領暴喝一聲:“大膽狂徒,造反了嗎!”
刺客們隻一愣,有兩人回轉身來迎擊護衛們,剩下的仍舊圍著那輛車子。那個使板斧的壯漢兩下劈掉了殘缺不全的車門:“武天虎,這下看你往哪裏跑!”
語音未落,車門處寒光一閃,一柄虎頭金刀閃電般刺進了他的胸膛。壯漢痛喝一聲,向後翻倒。
其餘的刺客驚駭於這一刀的威勢,不由自主地向後退開幾步。
沒有任何預兆,武天虎頎長的身影出現在車門口,麵目陰沉,手中金刀閃爍,陰冷的眼睛此刻殺氣畢露。除了衣裳稍微淩亂以外,他毫發無傷。一瞬間,武天驕不免有些失落。同時他也知道,那幾個刺客的命運了。
過不多久,護衛們七手八腳地將被打得半死的刺客們抓著腳拖上馬車,經過的地方赫然留下一條讓人心有餘悸的鮮紅血痕。
看著馬車運著俘虜往九門提督府方向去,武天虎緩步過來,對武天驕三人露齒一笑:“三弟,弟妹,我們好久不見了,旅途一定勞累吧?”
說得是那樣的輕鬆,自然,仿佛完全沒有發生剛才的刺殺事件。
不待武天驕回答,蕭瓊華已冷哼道:“勞二公子問候,我們不累,一路上十分順暢。沒有刺客來刺殺我們!”
言語中充滿了諷刺,武天虎卻不已為意,聳聳肩:“如果你們去晉陽王府的話,我們就同路了。不介意同車,載我一程吧?”
不待蕭瓊華再說,武天驕點頭:“沒問題。”
他轉過頭跟二女商量了下,蕭瓊華、檀雪公主盡管不情願,但還是讓出了車廂裏的位置,到外麵和雷鷹同坐。她們從心底裏憎惡武天虎,才不與他同一個車廂裏。
上了車,武天虎舒服地伸展了下身子,把腳攤得開開的:“三弟,你的車子真是夠寬敞的,坐起來很舒服。改天我也要去訂做一輛同樣的。要多少錢呢?”
武天驕笑笑,沒有出聲。
“今年的天氣有點怪,六月熱得要死人了,以前從來沒有這麼熱過,太反常了。對了,三弟,紅霜、玄霜她們還好吧?她們瞞著我和父王,偷偷跑去風城找你,王娘說很長時間沒見到她們,掛念得很。她們為什麼沒有跟著一起回來?”
武天虎侃侃而談,隻字不提剛剛遭受的襲擊,神色平靜,好整以暇,除了衣服稍微有點淩亂,他根本不像一個剛剛遭受刺殺,死裏逃生的人。
“她們挺好!”武天驕平淡地道:“正因為天氣熱,加上聽聞天京鬧水災,鬧瘟疫,她們不願回來。”
“是嗎!”武天虎頷首道:“那敢情好,聽說風城靠近魔獸森林,夏天最是清涼,是人們向往的避暑之處,我也想去,可惜事務繁忙,一直閑不下來。有時間,我一定到三弟的地頭做客!”
“剛才那是些什麼人?”武天驕忍不住了,突然問。
武天虎奇怪地揚揚眉毛,武天驕說明:“我是說剛才的那群刺客。”
“誰知道呢?一小撮野心勃勃的叛亂分子?或許是某個圖謀不軌的權臣派來的——又或者是敵國——對我懷有敵意所派遣的雇傭殺手?一夥死心不息的殘黨?家族敵人的陰謀?誰知道?”武天虎笑著說。
武天驕微微搖頭:“從行事的方式上看,他們不像是訓練有素的職業殺手。職業殺手講究冷靜,以最小的代價謀取成功,要求迅疾和效率,一擊不中立即撤退,而這夥人——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公然強行襲擊,他們太過於張揚和狂熱了。”
武天虎嘿嘿一笑:“也許吧。”他轉了話題,談論起當前大陸的局勢。但武天驕一個字也聽不下去,他腦子裏卻總是想著剛才發生、驚心動魄的一幕:一灘灘殷紅的鮮血,紛雜的軍靴聲,人聲鼎沸,那個受傷女刺客撕心裂肺地呐喊:“奸賊武天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