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家出來,穿過綠蔭遮蔽的聰明弄,一拐彎就到了實驗小學。兒子問:“媽媽,你小時候就是在這裏上學的嗎?”一句話引出我心中諸多感慨,是啊,母校未老,我已中年,兒子也讀小學啦!
從小我就住在裏厙一帶,至結婚共搬了四次家,但總是圍著實驗小學轉,距離沒超出過200米,看來與母校很是有緣。有時閑來在母校附近逛逛,兒時的趣事總會不經意地閃現腦海,當下就笑在臉上,弄得路人不明就裏。
記憶中,小學似乎沒有太大壓力,從小隊長到中隊長再到總大隊長,基本上年年“三好生”的我一路“晉升”,成為父母的驕傲。但我不是個文靜乖巧的女生,倒有點男孩的調皮與大膽,最著名的一次:課間與同學打鬧,你追我趕忘乎所以,腳底刹不住竟飛身躍入石灰潭中!當我狼狽地爬上“岸”時,一抬眼是高大的姚校長,他像抓小雞般把我提溜出來。萬幸啊,那是一口冷卻的隻能沒至膝蓋的石灰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細細回想,我實在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上課愛偷看連環畫,課間較多惹是生非,放學不準時,回家總要先溜達溜達,到家又不能積極主動地做作業。但個性很強又有點自由散漫的我,很幸運遇到的都是和藹而寬容的班主任。記憶中,幾位班主任絕少會斥責與譏諷,總是盡量發現並放大學生身上的優點,當眾鼓勵和私下提醒的教育方式在現在看來就是很“人性化”。我真的要感謝我的老師們,尤其是啟蒙老師陳誌華。印象中她總是笑眯眯的,循循善誘。也許是天生也許是遺傳,我對文字有特殊的感知和運用能力,但我自己起先並沒意識到。記得在一、二年級的時候,我就經常得到陳老師的表揚,盡管那時的作文或日記不過是潦草幼稚的幾段話而已,但老師卻能從中發現童趣與想象力,她的肯定極大鼓勵了我,對文學的喜好也是從那時開始的,之後語文課代表一直當到大學。陳老師一定不相信,盡管工作後當了記者乃至副總編,受到很多次嘉獎也出了書,但記憶中感覺最自豪的一幕依然是兒時老師在班上朗讀我的作文——那一刻我覺得自己被肯定被重視,兒時得到的正麵積極的引導與鼓勵一直在成長過程中影響著我。
除了語文課,小學時我最喜歡上的是體育和音樂課,天生好動的我終於在文體方麵找到了釋放能量的機會。記得小學三年級後,我成了學校領操,每天站在司令台上以標準動作帶領全校學生做早操,因此成了校內“名人”,比我高幾屆低幾屆的校友都認識我,甚至工作後出去采訪還常有人說:“你不就是實小站司令台上領操的那個嗎?”文藝方麵我也是絕對的活躍分子,教音樂的兩個劉老師都很喜歡我,文藝彙演我常常是主要角色。記得小劉老師說過:“你長得一般,但領悟能力挺強的,又很好強。”這話我一直記著。的確,我長得不算漂亮,身體先天條件也不出眾,但我真的很要強。記得有次排練一個舞蹈,原先我是在後排跳群舞的,後來我回家硬是在磚地上下腰劈腿,一遍遍練習,再次彩排時把老師嚇了一跳——最終,我從陪舞成為主跳,後來還被選到少年宮舞蹈隊跳了好幾年。這種不服輸,做一樣就做到最好的勁兒一直延續到今。
母校留給我的快樂與榮耀是一輩子的財富,現在想來,仍舊心頭暖暖的,老師們的臉一張張在我麵前閃現:教學經驗豐富的方老師和朗誦水平堪比專業人士的俞老師(一對模範夫妻),腰杆總挺得筆直的陳老師(教體育),笑容甜美的大劉老師(教音樂),高挑活躍的顧老師(教數學)……在我心裏,他們和母校一樣永遠不老,永遠是一生中最該珍藏的記憶。
(2009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