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章 蟾蜍的曆險經曆續(1)(1 / 3)

因為樹洞的口向東,所以一早蟾蜍就醒了,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明亮的陽光照進來,照在他身上;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天太冷凍得他的腳趾特別疼,讓他夢到自己睡在他那間帶都鐸式窗子的漂亮房間的床上。他夢到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很多人都爬起來了,不停地抱怨說受不了這寒冷,全部跑到樓下廚房去烤火了。他也光著腳跟在後麵,跑了好幾英裏長冰涼的石子鋪成的道路,一路和被子爭論著,拜托他們講點道理。如果不是因為他在石板地上的幹草堆裏睡過好幾個星期,差點忘記了厚厚的毛毯一直捂到脖子的溫馨感覺,他也許還會更早地醒來。

他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那雙被凍得非常難受的腳尖,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裏。他四處張望,尋覓他熟悉的石頭牆和安了鐵條的小窗;接著,他的心忽地一驚,什麼都記起來了——他越獄逃亡,被人追趕,而最大的幸事是,他自由了!

自由!僅僅是這個字眼和這個想法,就可以和五十條毛毯相提並論。外麵那個快樂的世界,正熱烈地等待他的凱旋,打算為他做事,討好他,急著幫助他,和他做伴,就如他入獄之前的那些原來的時候一樣。想到這裏,他感到全身熱乎乎的。他動了動身子,用爪子把毛發裏的枯樹葉梳理掉。梳洗完後,他大步走進早晨舒服的陽光中,雖然冷,但他充滿信心;雖然餓,但他充滿希望。昨天的緊張害怕,全都被一晚的休息睡覺和誠實熱情的陽光驅散得無影無蹤。

在這個夏天的早晨,四周的全部世界都是他一個人的。他走過帶露水的樹林時,林中靜悄悄的。走出樹林時,綠色的田野也都是他一個人的,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來到路上,哪裏都是冷冷清清的。那條路仿佛是一隻迷了路的狗,正著急要找個伴兒。蟾蜍呢,他卻在尋找一個可以說話的東西,能告訴他該向哪裏走。是啊,如果一個人輕鬆自在,心裏非常坦然,兜裏有錢,又沒人到處搜捕你,要把你抓回監獄,那麼你悠閑地走著,隨便走哪條路,到哪裏去,都是一樣的。可現實的蟾蜍卻憂心忡忡,每分鍾對他來說都至關重要,而那條路卻堅持不說話,你拿它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恨不得踹它幾腳才解氣。

這條一言不發的鄉間道路,不一會兒就有了一個膽怯的小兄弟,一條小渠。它和道路手拉著手,肩並著肩慢慢地向前走,它絕對信賴道路,可對陌生人卻同樣緊閉著嘴,一句話也不說。“真討厭!”蟾蜍喃喃自語,“但有一點兒是明白的,它倆肯定是從什麼地方來,到什麼地方去的。這一點,蟾蜍,小夥子,你總不能不承認吧。”於是他耐著性子順著小渠大步向前走去。

走過一個河灣,隻見一匹孤單單的馬走過來,那馬向前佝僂著身子,像在擔憂地考慮什麼事情。一根長繩把他綁在他的軛具上,緊緊地拽著,馬向前走時,繩子不停地滴水,較遠的一邊更是滴著像珍珠一樣的水滴。蟾蜍為馬讓了路,站著等待著,看命運送他什麼。

一隻平底船劃了過來,跟他並排行進。平靜的水麵被船尾激起一個可愛的旋鍋。船舷漆成了鮮豔的顏色,和纖繩一樣高。船上隻有一位乘客,是一位胖大的女人。頭上戴著一頂麻布遮陽帽,健壯有勁的胳臂在舵柄上放著。

“早晨天氣真好啊,太太!”她駕著船到蟾蜍身旁時,向他打招呼。

“是的,太太,”蟾蜍順著纖路和她並肩向前走,非常有禮貌地回答,“我想,對不像我這樣遇到麻煩的那些人來說,的確是一個美好的早晨。你看,我那個出嫁了的女兒給我寄來一封非常著急的信,要我立刻到她那裏去,所以我就趕忙出來了。也不知道她那裏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者要發生什麼事情,就怕發生糟糕的事情,太太。你如果也是做母親的,一定理解我的心情。我放下自家的活計——我是做洗衣這行的——丟下幾個還小的孩子,讓他們自己照顧自己,這幫小淘氣,世上再沒有比他們更淘氣搗亂的了。而且,我丟了所有的錢,又迷路了。我那個出嫁了的女兒會發生什麼事情?太太,我想都不敢想!”

“你那個出嫁了的女兒住哪裏?太太。”船娘問。

“住在大河附近,”蟾蜍說,“挨著那座叫蟾宮的漂亮房子,就在那一帶什麼地方。你可能聽說過吧?”

“蟾宮?哦,我正向那個方向去,”船娘說,“這條水渠再有幾英裏路就通向大河,離蟾宮比較近了。到船上來吧,我順路帶你一段。”

她駕著船來到岸邊,蟾蜍千恩萬謝,輕盈地跨到船上,心滿意足地坐下。“蟾蜍又碰到好運嘍!”他心想,“我總可以化險為夷。馬到成功!”

“這麼說,太太,你是做洗衣行業的?”船在水麵劃行著,船娘彬彬有禮地說,“我說,你有個很好的職業,我這樣說不太唐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