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傳,俞二娘在讀了《牡丹亭》以後,用蠅頭小楷在劇本間作了許多批注,深感自己不如意的命運也像杜麗娘一樣,因此她終日鬱鬱寡歡,最後竟然也“斷腸而死”了。
文學作品寫的太好了也會害死人,俞二娘臨終前從鬆開的纖手中滑落的,正是湯顯祖《牡丹亭》的初版戲本,而且“飽研丹砂,密圈旁注,往往自寫所見,出人意表”。
湯顯祖得知消息後,揮筆寫下《哭婁江女子二首》:“畫燭搖金閣,真珠泣繡窗。如何傷此曲,偏隻在婁江。何自為情死,悲傷必有神。一時文字業,天下有心人。”
但是如果眾人知道,湯顯祖竟然是不風流的得意門生,不知會讓多少人笑噴。
但是如果眾人知道,何心隱竟然是不風流的寶貝兒子,不知會讓多少人噎死。
但是如果眾人知道,很多人竟都是不風流的傳人弟子,不知會讓多少人嚇死。
何心隱繼承了不風流的政治才能,湯顯祖繼承了不風流的戲劇才能,許仲琳和吳承恩繼承了他的寫作才能,徐霞客繼承了他的山川才能,徐渭繼承了不風流縱橫家的才能,等等等等,大俠不風流的弟子,真的是個個不俗,全都是些超人弟子啊。
雖然不風流的這些傳人各有各的神奇,各有各的的專長,但是真正接了不風流全部衣缽的,最是出類拔萃的那一個,無可爭議的還要數徐渭,當之無愧的徐渭!
徐渭初字文清,後改字文長,號天池山人,或署田水月、田丹水,青藤老人、青藤道人、青藤居士、天池漁隱、金壘、金回山人、山陰布衣、白鷳山人、鵝鼻山儂等別號。
他是詩人、畫家、書法家、軍事家、戲曲家、民間文學家、酒徒、狂禪居士、道士、旅行家、曆史學家,等等等等,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瑞士軍刀男!
徐渭以一介布衣之身,與解縉、楊慎並稱“明代三大才子”。因為徐渭跟普通人不一樣,他對這些各行各業可不僅僅隻是涉獵這麼簡單的,他是精通,是另普通人望塵莫及的行業頂尖高手!但是很可惜的是,這個“明代三大才子”的結果,都好慘啊!
說到畫畫,齊白石老先生曾經發自內心的感慨道:“願為青藤門下狗。”青藤者,徐渭也!
說到戲劇,徐渭的短劇《四聲猿》(包括《狂鼓史》、《雌木蘭》、《女狀元》和《玉禪師》),當時就是豔壓群芳的頂尖作品。王驥德以徐渭的學生身份稱讚《四聲猿》是“天地間一種奇絕文字”。
說到縱橫,如果沒有徐渭在胡宗憲旁邊指點,嘉靖朝的抗倭戰鬥不可能打的那麼的順,戚繼光壓根就不會有出頭之日,更不會有戚家軍後來的八麵威風,也不會有那麼多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奇妙陣法和武器!
徐渭正如不風流一樣,少小天才,“六歲受《大學》,日誦千餘言”“書一授數百字,不再目,立誦師聽。”。而更絕的是,小徐渭十歲仿揚雄《解嘲》作了一篇《釋毀》,性格豪放,“指掌之間,萬言可就。”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徐渭的好,是好在像不風流,但是這壞卻也是壞在太像不風流!徐渭正如不風流當年一樣,身負大才卻連續八次應試不中,“再試有司,皆以不合規寸,擯斥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