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你白公勝,枉為豪傑,自古來春秋五霸,以仁德服眾,中原大地處處頌揚,人人朝拜,並非他們不能一統,隻是劍鋒所指,國破家亡,憎恨在心,六國百姓必會日日夜夜切齒詛咒,你敢麵對這樣的情景嗎?!”楚王厲聲吼道。
“春秋五霸,不過是目光短淺之輩,仁德有何用,還不是丟下天下,任由它亂,我將立重典,使刀鋒懸於千千萬萬頭顱上,到那時誰敢不從,不敢承擔六國怨恨,也配在亂世中為王!”
楚王聽罷,呆若木雞,口中喃喃自語:“是寡人錯了嗎,寡人錯了嗎?”
“此人之眼界,此人之胸襟,比為兄如何?”白公勝注視著沈諸梁,目中浮現出毫不掩飾的期待之意。
沈諸梁歎息一聲,耳邊回蕩著楚王的喃喃自語,他們都知道,這場生死辯論,是白公勝占據了所有主動,以法治定人心,這不是王道,而是霸道,卻正是亂世中唯一的出路,思索間,沈諸梁向王座走去。
“若此賊為王,則楚國隻有衰敗,埋葬於亂世的血腥中,隻有跟隨愚兄,才有未來。”白公勝麵帶笑意,向前方敞開懷抱。
沈諸梁一步步走近,忽然目光閃動,舉起寶劍向白公勝的胸口狠狠一插!
血光迸濺,白公勝瞳孔收縮,嘴角的笑容瞬間僵硬,他怎能想到,那個心慈手軟的沈諸梁竟會二話不說,就下此毒手,一朵血色的花開在他胸口,白公勝的目中全是難以置信。
“為什麼......你答應過要和我伐鄭......你難道不想看到一個沒有殺戮的天下嗎?”
鮮血順著白公勝的嘴角流下,他本以為自己是世上最了解沈諸梁的人,現在才知道,他錯了。
沈諸梁麵無表情,將嘴巴湊近白公勝的耳畔,輕輕說了一段話,隨後目中浮現出若隱若現的哀傷,長劍拔出,血水分別濺在兩人臉上,他們相互對視,一個淡然,一個慘笑。
“我殺你,一不為江山社稷,二不為楚國百姓,隻為四個字,問心無愧。”
隱約有風吹過,白公勝的發髻散亂,目中漸漸失去神采,望著眼前輝煌的殿宇,聽著遠處傳來的喊殺聲,一縷寂寞浮現在臉上,他不恨沈諸梁,不恨幼時好友在最關鍵的時刻背叛,隻因生命的盡頭,他才明白了沈諸梁所思所想。
“因為我一路上踐踏了太多人的性命嗎......”白公勝轟然倒地,屍體漸漸冰冷。
無論你的道通向何方,我都不問,我的道,是善惡人心。
沈諸梁丟下染血的寶劍,將白公勝的屍身抱在懷裏,一滴淚水從眼角落下,眼前隱約能看到兩個少年揮舞著木劍,大汗淋漓,又看到他們並排坐在宮牆上,暢談著未來的理想,笑聲越傳越遠。
“站住,你要到哪裏去?!”驚魂未定的楚王,見沈諸梁抱著白公勝的屍體向殿外走去,忍不住將對方叫住,沈諸梁回過頭時,目光中帶著冰冷。
“叛賊雖死,還要斬下他的頭顱以儆效尤。”楚王連連後退,沈諸梁的目光讓他心驚,雖然威嚴掃地,畢竟是一國之君,勉強鼓起勇氣,與沈諸梁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