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與往常一般,那人又來至此處,仍是望著同一個方向。
這人……就看不膩嗎?
穹桑瞥了一眼,覺得這人無趣得很。
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這麼一想倒是有趣許多,禁不住這樂子倒是自己先捂嘴笑了起來。橫豎他人也看不到,即使再不像個女兒家又何妨?
“四百七十三年過去了,他為你鋪了許多路、償了無數的債,而今你卻是將什麼都忘卻了。”男子偏過頭,淡淡地掃了兀自笑得歡愉的穹桑一眼,語氣就像是他的人一般,淡漠。
穹桑愣了愣,趕忙抬頭看向那男子。稍一抬頭,視線便不偏不倚地與那男子正好對上。
“你……你看得我?!”穹桑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一雙柔荑微微顫抖。麵色瞬間通紅,為的不是自己這般無禮舉動,而是居然有人能看得到自己的激動。
“你果真還如當初那般。”男子隻是砍了她一眼便又扭過頭去不再看她,那眼神,含著輕蔑與不屑,雖是一閃而逝,卻還是被穹桑給捕捉到了。
但她並不生氣,隻因這人極可能知曉自己生前。
四百多年了,她在這鏡湖住了四百多年,能看到她的人,他是第一個。
能和她說話的人,他同樣是第一個。
這樣一個人,不說別的,單這些,穹桑就能斷定,對方絕非凡人。
“望大人告知穹桑過去。”穹桑趕忙下跪,做出一副低眉順目的模樣。
“……”男子就像是沒聽到一般,未執一詞,仍靜立在那,不曾挪動分毫。
而穹桑也不再言語,就那麼跪著,任是石子將她的膝蓋磨得刺痛、磨得發紅也不動一絲。
比耐心,怕是水鬼最擅長的事了。
不似其他仙靈鬼怪可以自由移動,水鬼隻得居於一地,百年也好千年也罷,除非找到替身轉世投胎,不然便隻得一直這麼過下去。
一個人,一直這麼過下去。
水鬼有的是耐心,有的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