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愛》與《蝴蝶夢》的電影文本比較
風格與特色
作者:黃閃閃
[摘要]在男權主導的社會中,對女人們的形象定義搖擺於“天使”與“魔鬼”兩個極端。《簡·愛》與《蝴蝶夢》兩部影片中對應的“天使”設定分別是簡和“我”;“魔鬼”設定是伯莎和呂蓓卡。從女性主義視角解構文本,這些女人之間具備更深層次的聯係,“天使”和“魔鬼”隻是任一獨立女性的完整人格的兩個側麵。盡管小說中的女人們遭遇不同,但作為女性,她們“殊途同歸”,表現出強烈的悲劇意味。
[關鍵詞]形象設定;天使;魔鬼;女性主義;話語權
小說《簡·愛》(Jane Eyre)和《蝴蝶夢》(Rebecca)各自憑借其獨特的魅力流傳至今。小說《簡·愛》自問世以來就不斷被搬上舞台和大銀幕。《蝴蝶夢》則是希區柯克的代表作, 影片基本上采用了第一人稱的敘述手法。仔細閱讀兩部小說原本後,我們會發現這兩部創作於不同世紀的小說在表現女性主義方麵有著驚人的相似以及可比性。從某種意義上看,《蝴蝶夢》和《簡·愛》都是“女人戲”。
一、她們是“天使”:簡和“我”的形象設定
一些西方文學作品中,婦女們對自己的理解往往脫不出“天使/惡魔”的框架,這種理解與男性的評價相關。《蝴蝶夢》與《簡·愛》也毫不例外,其中被設定為“天使”角色的分別是“我”和簡。她們雖然最終都“有情人終成眷屬”,與心上人相伴終生,並被他們稱為“我的天使”,但這並不意味著“天使”的愛情就一定完美。
在《蝴蝶夢》中,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我”的名字,“我”隻是一個相對他人而言的“我還活著”的符號。這種“無意識存在”的定位,使得“我”在小說中始終處於一種被動小心的狀態。“我”的情緒總是受到丈夫及其前妻的影響和控製。莊園燒毀後,“我”和丈夫德溫特漂流異鄉,過著所謂的無拘無束的隱居生活。但是,“我”並不輕鬆,仍然需要察言觀色,以免使丈夫陷於痛苦的回憶中。“是他陰沉的臉色,使我戛然停止了朗讀……凡是容易惹起傷感的東西,隻能讓我獨個兒起悄悄咀嚼回味。”[1]7“我”終究隻是一個對男人而言從屬的“存在”。這個角色始終都沒有得到解脫。在《蝴蝶夢》中,並沒有介紹德溫特愛“我”的原因。“我一頭平直的短發,稚嫩而不敷脂的臉蛋,衣裙均不合身,還穿著自己裁製的短褂,像個羞怯失措的小妞兒”[1]10,完全一副“女學生”模樣。也許,正是這副“女學生”模樣吸引了德溫特,但,這不是愛。德溫特的前妻呂蓓卡的才藝和膽識沒有幾個男人可比,甚至曼陀麗是因為她而聞名,這對她的丈夫來說不見得是好事。在男權社會裏,哪個男人願意比自己的妻子差呢?這夠壓抑窩火了。再看德溫特的姐姐,“比阿特麗斯個子很高……粗獷得像個男子”[1]97,可見,他的姐姐也並不“弱小”,和這樣的女人一起長大,德溫特肯定也沒有什麼“優勢”。所以,他遇到了“我”,一個溫順聽話的“女學生”,“我可以為德溫特奮鬥,為他去說謊,提出偽證,賭咒發誓”[1]312。因為“我”,德溫特可以找到“男權”的感覺,而“我”會像家中的小狗一樣去討好他。因此,小說中的“我”隻是那個時代男權社會的犧牲品,她在努力尋找自身定位的過程中,不斷地迷失與絕望,於是最後陷入一種茫茫然不知所措的狀態。
《簡·愛》中的簡則幸運多了。我們可以深深地感受到羅切斯特對她的愛。那麼羅切斯特為什麼愛簡呢?因為她和別的女人不同,“我相信你當時感覺到了你和你那嚴厲,易怒的主人之間存在著共同點”[2]320。這表明簡是羅切斯特“另一個更好的自我”。這在小說中也有暗示,簡·愛讀《英國禽鳥史》,她最喜歡的是鷹。而羅切斯特呢,他的相貌甚至算得上醜陋,卻有著一副運動員的身材,身材短粗,跟鷹一樣具有力量感。從這點上看,他們兩人確實是相似的。19世紀下半葉到20世紀初的英國不斷地殖民擴張,這種侵略霸占的形象與鷹的特性相吻合。可以說,簡與羅切斯特的相互愛慕隱含對英國霸權侵略的一種肯定。然而,此時的英國政治上雖在擴張,道德上卻相對保守。婦女隻能在初等學校裏接受教育,目的是成長為 “家裏的天使”,其自我價值是通過成為男人的好幫手、男性世界的忠誠附庸來實現的。可簡呢?“如果她用那個鞭子揍我,我會從她手裏奪過去,我會當麵把它折斷。”[2]51這麼富有反抗精神的火暴脾氣,怎樣與社會權威妥協呢?勃朗特是用柯勒·貝爾這個名字推出小說的,這樣一個男性名字有著絕對的好處。就算簡的性格與當時要求的女性形象不相符,但是男人們可以認為他們的同胞塑造了一個可以與他們在精神上對話交流的“天使”,她不僅聰明並且還與他們興趣相投。“她”像極了“他們”。然而,簡畢竟是個女性,在男權社會裏,她的性格違背了傳統的女性形象的標準,那麼她就必須完成既定身份的皈依,才不至於從“天使”變成“魔鬼”。因此,簡會在經濟獨立時,卻又回到了身體已經殘缺的羅切斯特身邊。“由此可見,基督教一神論隻表達了一個性別,隻是男性利比多機製的投射,婦女在父權製中是缺席的和緘默的。”[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