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真定之役(2)(1 / 3)

但那兵士卻不怕弟兄們譏笑。他說:“我且做個樣子你們看看。”說罷,就近掐了一段蘆管叼在嘴裏,又撈了一把菱草頂在頭頂,然後下到河中。隻見他的身子漸漸沉下去,沉下去,後來隻露了那蓬菱草和蘆管。譚淵一看大喜:“這辦法兒行啊!”當即命令部下如法炮製。

譚淵他們剛剛在河裏潛伏停當,鄚州城門就打開了,黃塵滾滾而來。潘忠帶領兵馬從月漾橋上馳奔過去。此時從雄縣方向傳來號炮之聲。譚淵的一千餘人急忙浮出水麵,迅速占據橋頭,樹起燕軍旗幟,且在橋頭設置了路障和火牆。潘忠情知中了埋伏,真是進退兩難。猶豫之間,張玉、朱能率大隊兵馬從雄縣殺了過來。潘忠無奈何隻好迎戰。但南軍已兵荒馬亂,自相踐踏。不少兵士落水淹死。主將潘忠身陷重圍,左衝右突,馬蹶被俘。

燕王就在月漾橋頭向潘忠探問鄚州虛實。潘忠說,城內尚有兵士萬餘,軍馬九千,輜重無數。他並且向燕王建議:“郭城守將若聞我敗,必會撤走。殿下須急取之。”燕王覺得這主意不錯。看看天色,才不過巳時許,這勝仗打得也太容易了。再鼓一把勁兒,鄚州定可奪下。於是便鼓動將士們一鼓作氣,攻下鄣州後好好慶賀一番,把中秋節放到今夜來過。眾將士也鬥誌正旺,不覺疲乏。燕王隨即整軍進發。而令潘忠帶領其舊部千人,仍張著原來的旗號,充任前導。

大軍很快到達鄚州。城上守軍遠遠地聽到了報捷的鼓聲。放眼望去,滾滾煙塵中飄動著的是本軍旗號。他們毫不遲疑地把城門打開了。隨後他們也就成了燕軍的俘虜。

這是八月十六。今夜的月亮比昨夜更圓。連戰連捷的燕軍官兵開懷暢飲,笑語喧嘩。燕王乘興登上鄚州城樓,向西南方向眺望。他問月亮下麵那是什麼?身邊諸將有的說那是小河,有的說那是村莊。燕王又問:“小河和村莊後麵呢?”諸將說看不到了。燕王哈哈大笑:“那是真定!”諸將遂大笑,說:“是啊,真定就在那個方向。耿炳文老賊就駐在真定呢!”

燕王又問:“真定再後麵是哪裏?”這回諸將們都沒有說錯,齊聲說:“真定後麵是應天呀!哈哈哈!”月光因這笑聲而更明媚了。

二燕軍逶迤行進在晨霧繚繞的山路上。燕王騎著他的汗血馬,正眯目養神。他有這個習慣,也有這個本事,經常在馬背上打盹兒而不會摔下來。當然,他可以坐車,或者坐肩輿,那樣可以舒舒服服地休息。但那就不是真正的將帥了。真正的將帥,就應該與士兵們同甘共苦。

他的五六十名親兵也騎了馬,前後左右地護駕。那位力大而身懷絕技的“憨張”即龐來興,現在也成了他的親兵,在行軍行列裏擔負舉帥旗的任務。帥旗有五色,以黃色為主,黃旗飄揚在哪裏,人們便知道主帥的位置在哪裏。另外的四色,分別代表不同的方向。比如,南方有賊,帥旗換紅旗,北方有賊則換黑旗,南方有賊舉青旗,西方有賊舉白旗。旗壓,表示“前進奮擊”;旗正立,表示“停止”;旗偃,則表示“敵情解除,照常行軍”。

現在龐來興所舉著的是黃旗。這麵黃旗在晨霧中時隱時現。周圍很靜。透過薄霧可以看到掛了紅燈籠似的果實的柿樹,和一小片一小片未收割的金黃色黍稷。偶爾也可以聽到幽幽的犬吠和牛哞。

這是由涿州通往真定的一條小道。前天,即八月十六日,燕軍攻下鄚州之後,將士們痛痛快快補上了中秋節。但是他們並沒能好好地休息。因為就在當夜,燕王突然決定乘勝南下,直取真定。真定是耿炳文的大本營,集結有十幾萬大軍,而耿炳文又是久經沙場的宿將,這可是要認真對待的呢。

此前燕軍雖連戰皆捷,勢如破竹,但並沒有接觸南軍的主力。燕軍的主力應該有三十萬,現正在飛檄調集之中。如果等待耿炳文調齊了兵馬,以真定為基地,向北平大舉進攻,燕軍將會十分被動;所以燕王認為,他的軍隊應該以攻為守,主動出擊,碰一碰南軍主力。

燕王在白溝河畔召集眾將開會時說:我軍在一日間擒殺了潘忠三萬之敵,攻克了雄縣、鄚州,這消息不會很快就傳到真定;即使耿炳文得知消息,鑒於此地距真定遙遠,他也不會擔心我軍會遠途跋涉打他的大本營。既如此,我軍應當立即出發,“由間道,出其不意,破之必矣”。張玉極力支持燕王的意見。他說:“彼眾新集,足未立穩,我軍乘勝,可一鼓破之”。眾將對這種主動出擊、速戰速決的戰術都沒什麼異議。於是,打下鄚州後,大家盔甲未解,汗漬未洗,又踏上了南下征程。

他們在偏僻小路上疾行了一夜,清晨正是最疲乏的時候。燕王正眯著眼打盹兒,聽得有馬蹄聲逆向傳來。接著看到張玉、朱能等幾位將領站到麵前。他們請示他,是否停軍歇息,埋鍋做飯。燕王問這是什麼地方。張玉說,這是在蠡縣和博野之間。燕王得知軍隊一夜之間走了近百裏,的確是該食宿了。又往前一看,遠處的尖兵豎立的是黑旗,黑旗說明前頭有泉水,而無險情。於是便令中軍下令,就地歇息。他的親兵便在近處為他架設帳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