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兵敗東昌(2)(1 / 2)

燕王並不滿足偷襲滄州的勝利,決心繼續挺進,與盛庸、鐵鉉展開較量。他命將滄州所獲的輜重運回北平,自己親率大軍渡運河,循河南下。經過景州,來到德州城下。當時駐守德州的鐵鉉、盛庸不知燕軍虛實,未敢出戰。燕軍繼續南下,往臨清進發。盛庸派了數百名騎兵尾隨燕軍,做了試探性的襲擊,卻被燕軍打敗。

十一月十二日,燕軍進駐臨清。兩天後又移軍館陶。在館陶又遣輕騎進入大名,意外獲得官軍糧船,便取糧焚舟。燕王的目的在於切斷官軍南北糧道,並誘其出戰。所以再從館陶渡河而東,先後進入冠縣、莘縣、東阿、汶上,並派出遊騎到了濟寧。在這一段路程裏,鐵鉉、盛庸隻是派小股部隊跟蹤,搜集情報,而避免兩軍正麵接觸。

臘月五日,燕軍在汶上抓到盛庸軍兩個運糧的百戶。經審訊得知,盛庸的主力部隊已離開德州向東昌轉移,先鋒官孫霖帶兵五千在滑口紮營。滑口位於山東省平陰縣西南三十裏處,是貫通中原南北大道上的軍事要塞,向為軍家所必爭。燕王即遣都指揮朱榮、劉江、內官狗兒,率精騎三千,襲破孫霖營寨,斬殺數千人,獲馬三千匹,生擒都指揮唐禮等四位將軍。先鋒孫霖僅帶數人突圍。

滑口之戰,拉開了東昌大戰的序幕。

燕王因初戰告捷,頗為得意。他分析盛庸此次由德州南下,是由於糧道被切斷從而缺餉所致。而盛庸軍新駐紮的東昌又非富庶之地,素無積蓄,故不可能在此長住,而必欲速戰。“庸欲速戰,我則不戰;庸欲不戰,我則擾之。”這便是燕王的策略。他對東昌之戰取勝滿懷信心。

但他低估了自己的對手。他為這低估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盛庸不似李景隆那樣出身名門,他沒有輝煌的經曆。對於這位建文朝堪稱“中流砥柱”式的將軍,人們不太了解他的過去和家世。耿炳文掛大將軍印伐燕時,他是耿部的參將;而李景隆代耿炳文北伐,他又轉至景隆麾下。總之,他的名氣與耿炳文、李景隆是不可同日而語的。燕王對他頗陌生,故不能如對李景隆那樣,未曾交戰便能如數家珍般地指出“膏粱豎子”的性格特點以及諸多“敗症”。所以這便為燕王的失敗埋下了伏筆。

盛庸與鐵鉉聞悉燕軍主力將至,即殺羊宰牛宴犒將士。且在東昌南部祭奠了“山川神”、“當境神”與“八方神”。大將軍盛庸以三軍司命身份祈告主宰東昌這片土地的神靈,保佑他和他的將士。後來,當燕王想到也應該祭祀一下東昌的“當境神”時已經晚了。盛庸、鐵鉉已經誓師勵眾,檢閱精銳,背城列陣——他們知道東昌城矮壕淺,非濟南之所能比;他們也不想讓城中的老百姓遭受兵燹之災。所以,他們幹脆將隊伍拉出城來,在這廣闊的中原腹地上讓金戈鐵馬盡情地廝殺。

盛庸新近被封“曆城侯”,鐵鉉也拜了兵部尚書,他們躊躇滿誌,正欲與燕軍決戰,恨不得畢其功於一役。而燕王也知道,盛庸所統領的“北伐軍”,實為朝廷所能調急起來的主力部隊。如將這支部隊殲滅,則建文朝廷將元氣大傷,就無可救藥了。所以燕王意識到,決戰的時刻到來了。

這是臘月二十五日,離年除夕還有四天。如偉大的著作總是“平平而起”,這三十萬兵馬參與的戰爭是在很平靜的氣氛中拉開的帷幕。

在悄然到來的黎明裏,枯草蓋滿白霜,縱橫的小河裏嫋嫋地蒸騰著水氣。盛庸排開的是由宋太祖創造的“平戎萬全陣”。因為他是“以逸待勞”,所以他有較充裕的時間,能利用地形而將自己的陣營布置得盡可能完善。這個陣形共九圍合成一陣(內三為方陣,一為前鋒,一為後殿,一為左翼,二為右翼)。中心連排三個方陣,每陣各有大將一人主之。其陣中又有若幹小陣,以門相通,各用拒馬槍、床子弩、步弩、盾牌、槍、刀等常規兵器配合設置。

但是盛庸在布置這些常規兵器的同時,又準備了一些當時並不常用的火器,如所謂“二將軍纓子炮”、“一窩蜂”、“地雷”等等。這些火器雖殺傷力大,卻也笨拙,且容易出故障。為此這位雖名氣不大卻是穩健紮實的將軍,事前一遍遍地操練,以求萬無一失。如今這些火器都被埋伏著,屏住氣息等待著突然的呐喊。

燕王仍擺出他慣用的雁陣。按說他是王爺,又是三軍主帥,應當呆在中軍位置集中精力指揮而不必親自衝鋒的,然而這一回他偏要自任前鋒,首先出馬。他為什麼會這樣?也許在這場曠日持久的“靖難”戰爭中,他發現人們的激情正在消逝,而需要他親自衝鋒以喚起熱忱嗎?號炮突然炸響,戰鼓隨之擂起。燕王下意識地正了正他的盔頭,將身子往馬首一俯,揚起寶劍喊一聲:“殺!”他親率三千精騎向敵軍左翼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