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聽用我謀,庶無大悔1(2 / 2)

大祝?黎啟臣細細回想,這人位份雖高,但不苟言笑,對誰都是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做事四平八穩,無功無過,說不上深得大王寵信,但數十年卻也一直穩穩的,沒出過任何差錯……這個人,就是害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從雲端跌入深穀的人嗎?

“那麼……這個‘至聖’,莫非就是大祝?他便是殺害公子瑖的凶手?”黎啟臣問道。

晏長楚點點頭:“現在看來,這個‘至聖’很可能就是大祝……”

童率問道:“不是說‘至聖’和樊妃是一夥的麼?怎麼他又殺了樊妃的兒子?”

晏長楚神色淒楚:“據我推測,當是樊妃和他有了分歧,他要樊妃毒殺大王,但樊妃和大王感情甚篤,不肯聽命,他便殺公子瑖以立威,脅迫樊妃就範。”

黎啟臣一驚,心裏湧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滋味,終於沉冤得雪了,但不知怎麼,心中卻毫無悲喜,也許是事情拖得太久,久到自己已經累了倦了……又或是事情已經變得太複雜,看不清誰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之前翻來覆去,猜測過無數種真相,但始終沒有想到,是另一個看似不相關的人,在覬覦楊國江山!公子瑖文武雙全,朝野稱譽,儼然便是未來的世子,他們要奪權,必然要先除掉公子瑖。還要順便嫁禍給自己,一石二鳥,除掉自己這個楊王身邊的銅牆鐵壁,為奪權掃平道路。

童率問道:“可是,樊妃始終沒有動手暗害大王?”

晏長楚道:“也許不是沒有動手,而是沒有得手,公子瑖死後,大王起居飲食都異常小心,沒有給樊妃機會。”

黎啟臣點點頭:“所以公子瑖去後,大王已無親信可用,隻得重新啟用了賦閑多年的公子瑝。”說罷看了看昏睡中的公子琮,不由地心中暗歎,若說命運坎坷,當屬這位二公子了……隻怕從一開始,他就是被握在大祝手中的一張王牌,而地脈穴眼生贄之說,隻怕也是掌祭祀天災的大祝有意宣揚的,目的隻是要把公子琮困在鎜穀,握在自己手中,一旦奪權,便立他為傀儡……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一切便如此順理成章。

童率突然問道:“那晏薇呢?去薑國做人質的到底是晏薇還是芙公主?”

晏長楚一怔,急道:“你這是從哪聽說的?公子瑝明明答應過我,絕不會讓晏薇去薑國的!”

黎啟臣道:“我們聽杜榮說,去薑國的是芙公主。”

晏長楚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芙公主服毒之後,我替她把過脈的,咽喉受了些損害,養上十天半月便可以出聲了,其他沒有大礙,晏薇的針砭驅毒之術,可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黎啟臣問道:“你在宮中見過晏薇嗎?她過得好麼?”

晏長楚搖頭道:“我沒見她,以後也不會再見她了……”

童率道:“你倒是忍得下心……”

晏長楚苦笑道:“待除掉隱藏在宮中的那個‘至聖’,我便會以‘至聖’身份,替大王掌控這個通教了,今生再也不可能再見她……以後,也不會再有晏長楚這個人了……”

黎啟臣大驚:“這怎麼說?”

晏長楚笑道:“大王一生多次對外興兵,常常是以弱勝強,以寡擊眾,雖不能說戰無不勝,但可以說從無敗績,這多得力於我國掌握了大量的各國軍政消息,鬼市是一條線;通教,可作為第二條線。但二十年來,通教雖立足楊國,但這條線卻並未握在我們手上,甚至,通教日漸坐大,已經威脅到我楊國江山,若此役能攻下薑國,並控製通教,我楊國便可如虎添翼了。”

黎啟臣眉頭緊蹙,看著晏長楚,不知說什麼才好。

晏長楚又是一笑:“我若能查出殺害兒子的真凶,親手報了兒子的仇,又見女兒終身得托,此生已無遺憾,剩下的殘生,便供大王驅使罷了。”說著拍了拍黎啟臣的肩,又道,“你此役立下大功,便可以去求大王下嫁晏薇了,公子瑝會幫你說話的。”

黎啟臣眼中一熱,向晏長楚深深拜了下去,行的卻是婿禮。

晏長楚攙扶起黎啟臣,笑道:“還有一件大功送給你們,去稟報大王,‘至聖’驅逐了鎜穀中的兵卒,全部換成了通教中人,‘白帝’和‘黑帝’正利用鎜穀中上古祭壇行什麼巫法咒怨,恐對我國不利,請大王速派兵一網打盡!”

次日淩晨,黎啟臣、童率背負著公子琮拜別了晏長楚,一路順利下山,日落前便趕到了琿州城。

注1

聽用我謀,庶無大悔:見《詩經?大雅?蕩之什?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