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鳳回過頭來愣愣地看著年文力,扯了扯嘴角:“我早就看出來了,她不會這麼聽話。這兩天莫名其妙地飯量大了不說,還總是那麼安生地在屋裏看書,下午又說什麼出去找草藥,隻怕她一早就打算好了跑了。”
“妮兒跑了?”年文力皺眉,伸手接過梁鳳手裏的信,信上隻簡單地留了一句話:“勿尋勿念,當歸則歸。”
“她寫了些啥?”梁鳳皺眉問。
年文力把信遞到梁鳳眼前,梁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我不識字?你看完了跟我說說不就行了?找這些事兒!”
年文力臉色突然變得奇怪起來:“她娘……”
“又怎麼了?”梁鳳皺眉。
“我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春妮打小就沒念過書,她怎麼認識那麼多字還寫得這麼好的一手字,這孩子……”
“她小時候跟著她姥爺,許是她姥爺教的。”梁鳳不在意。
“可是……”年文力還想說什麼,卻又理不清頭緒,隻好歎了口氣道:“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找啊!”梁鳳跺了跺腳。
年文力看著梁鳳衝出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年春妮的屋子,神情有些怪怪的。
年春妮不見了,著急的除了梁鳳和年文力就是李寒衣一家了,秦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淚當場就落了下來:“春妮好好的怎麼就不見了呢?我們狗蛋好不容易告了假這過兩日就回來了,你讓我怎麼和我們狗蛋說喲……春妮不是很喜歡俺們家狗蛋嗎?怎麼就跑了呢?她這是為了啥呀——”
那一聲聲撕心裂肺地哭喊,不知道的還以為不見了的是他家的閨女呢。
梁鳳聽了秦氏的話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反駁,年春妮一直表現的似乎很喜歡李狗蛋,一點也不排斥李狗蛋,可是為什麼這事兒越說春妮就……
“唉……”梁鳳歎氣,拉著秦氏的手,一個勁的保證:“我們一定會找著春妮的,這個死丫頭,找回來了,我一定好好說她!”
年恒久自始至終冷眼看著,未發一言。
隻是在年文力說要再加點人手去找的時候,哼了一聲:“一個丫頭片子能折騰起多大的風浪來?還用得著去找她?你們真是燒得慌,死丫頭往外跑就讓她去跑,老子就不信丫能在外麵折騰多久,早晚的都得回來的玩意兒,也值當的你們這麼興師動眾的?”
年文力點頭聽著,可是轉身還是叫了一群人在村子四周的路口找了一番,梁鳳則一直在安撫著秦氏,就好像真的是自己的錯,丟了人家家裏的人一般。
可是不管他們這裏再怎麼鬧騰折騰保證也好,辱罵也好,年春妮就像是落入大海的石子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年文力也想起了年春妮認識的那些人,總共不過清泉鎮的蘇莫歸,棠樾郡的越疏狂顏疏青。立馬修書一封給了年文安,讓他時刻注意著棠樾郡的動靜,看看春妮會不會去找越疏狂,而自己則是親自去了一趟清泉鎮。
清泉鎮同之前他們來時並沒有多大的變化,最繁榮的那條街上,年春妮最喜歡的那個綠穗姑娘的胭脂鋪早就關了門,一直沒有人在將店子再接手過去,年文力歎了口氣,徑直去了蘇府,可是敲了半日的門,蘇莫歸也沒有見他。
最後年文力無奈,隻能去了一趟梁淮家裏,和梁淮他們把年春妮的事兒說了說,囑咐他們若是看到了春妮一定及時通知他。
年春妮料想的一點也不錯,自然是避著棠樾郡和清泉鎮的,隻是下了山之後,年春妮有些迷茫。
除了棠樾郡,年春妮對這個世界其實還是一無所知的呢,如今,這又算是從頭開始了嗎?
年春妮無奈的笑了笑,隨手將下山的時候拿在手裏的一根樹枝往天上一拋,樹杈指著哪個方向就往哪邊走吧,反正也不知道東南西北。
年春妮整了整身上的包袱,又數了數懷裏的包袱裏還有幾個窩頭,向著遠方眺了眺,但願,在吃完這些東西之前能夠看到村落吧。
隻是,出來的太急,沒有拿一個水囊,不知道這一路能不能像九泉山一樣,不會缺水就好了啊。
不管了,不管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麼,都隻能往前走了。
年春妮抬頭看了看天色,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握緊了手裏的包袱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不管自己以後要麵對什麼,這到底是真正屬於自己的人生了,年春妮止步,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九泉山,心裏默念:再見了,九泉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