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齊克新和古爾察都呆在了當地。
褚仁皺著眉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心頭靈光一閃,囁嚅道:“我額娘……也是這樣嗎?”
齊克新緩緩點了點頭,“可惜她福薄,生你的時候難產死了,否則看到你今天的樣子,不知道該有多歡喜……”
古爾察歎道:“到底是父子連心,連這句話,都和當年那句一模一樣……”
“外麵震情如何?”齊克新問古爾察。
“還好,尋常百姓之家,約有一成房屋有損,南城更重些,九門提督已經下令寺廟祠堂收容無家可歸的災民。”
“我們賒粥吧!趁現在還是端重親王府,讓四九城都知道知道咱們。”褚仁很是興奮,這些天一直被鬱悶著,可算能找到個途徑發泄一下,而且,這種發泄,就算是皇上也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齊克新沉吟半晌,方徐徐說道:“也好……也是功德。吩咐下去,就在府門前,搭個粥棚吧。”
褚仁拍掌叫好:“一直到我們搬家之前,這粥棚不能撤!憑誰搬進來都讓他難以下台,撤了粥棚會挨罵,不撤,那就繼續燒錢吧!哼!”
“你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齊克新嗔道,但語氣中卻充滿了寵溺。
“這裏又錯了。”齊克新指著一處笑道。
褚仁仔細比對了原稿,一吐舌頭。
“我給你記下來,攬總兒一起罰你!”齊克新笑嘻嘻地打開一個折頁,上麵寫著兩個正字。齊克新左手拿著筆,在第二個正字後麵歪歪扭扭地添了一橫。
褚仁伸長脖子去看,“多少了?”
“十多個了……”
褚仁又是一吐舌頭,心虛地問道:“要怎麼罰?”
齊克新故作神秘地一笑,“我還沒想好,待想好了告訴你。”
這幾日,褚仁的傷略好了些,便和齊克新一起,繼續整理那些筆記。自地震之後,兩人的關係親近了許多,褚仁也漸漸放肆起來。但齊克新絲毫不以為忤,臉上始終帶著笑。
古爾察推門進來,遞過一份邸報,“山東又震了。”
齊克新接過來看時,見上麵寫著:“山東濮州、陽穀、朝城、範縣、觀城,地震有聲。”
“成災了嗎?”齊克新問。
“還不知道……”古爾察搖頭。
“看樣子,似乎比京城那次大,但又比上次陝西的小些。陝西那次聽說整個城垣都震塌了。”齊克新沉吟道。
“一個月內,接連三次地震,死了三萬餘人,今年這是怎麼了?”古爾察感慨。
齊克新蹙著眉,思索了片刻,突然幽幽說道:“這倒是上天成全了。”見褚仁不解的看著自己,又補充道,“你和傅眉想著的那事兒,隻怕有望了。”
不久,京城傳出了流言: “‘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 *,若過其序,民亂之也,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蒸,於是有地震。’說是北方接連大震,乃是京畿逆賊橫行,朝廷剿撫不利而至陰盛陽衰之故。”
隨即,順治帝便下詔罪己:“自古變不虛生,率由人事 *。朕親政數載,政事有乖,致災譴見告,地震有聲。朕躬修省,文武群臣亦宜協心盡職。朕有闕失,輔臣陳奏毋隱。”
五月七日,一道聖旨送到了河南巡撫手上,“這拿獲叛賊宋謙等,著即審明正法,未獲叛黨,著各該督撫嚴查緝剿,以靖根株,但不得連累無辜。”
第二日,宋謙便被就地正法了。
注:
*《清實錄》:順治十一年四月,“壬申。辰刻。地震。
順治十一年六月,“丙寅。陝西西安、延安、平涼、慶陽、鞏昌、漢中府屬。地震。傾倒城垣樓垛堤壩廬舍。壓死兵民三萬一千餘人,及牛馬牲畜無算。”順治十一年八月,“山東濮州、陽穀、朝城、範縣、觀城、地震有聲。”
因情節需要壓縮時間隔。
*順治官窯在十一年開始燒造,陸續燒製了幾年後又停止,因此順治款的瓷器比較罕見。
*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出自《國語?周語上》
*自古變不虛生,率由人事……是順治十四年京師地震時的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