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荀琛遞上了懷裏的本子。
墨無縱仔細地一頁頁翻閱過去，麵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就在他看書的過程中，整個刑部大堂悄無聲息，沒有人敢講話，也沒有人敢大聲呼吸。
所有的人都緊張地關注著陛下的一舉一動，一個神情、一個皺眉的動作，來揣測陛下的心情究竟如何。
當然，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很不好。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這本由已故羅大人的小妾寫的“日記本”，就被陛下翻看完了。
他將書本一合，然後騰地站起身，重重地砸向了墨益華。
墨益華根本不敢躲，被砸了個正著。
似乎還不解氣，墨無縱又走了上前，狠狠地一腳踹在了墨益華的腰窩上，將他踹倒在地上，跟著在他背上踢了幾腳。
最後，他恨恨地拂袖而去，寒聲說道：“把誠王關入京兆府的大牢！”
“陛……陛下！”荀琛惶恐地喊道。
他可不敢接誠王這個燙手的山芋，誰知道陛下的意思到底是什麼，有一點點行差踏錯，他的烏紗帽，乃至項上人頭就要保不住了。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墨益華突然嗬嗬地笑了。他從地上緩緩地站起身來，搖晃了一下，站穩身形，看著墨無縱的背影，涕泗橫流地說道：“父皇，在你眼裏，或許我就是這麼不堪吧！不堪到，可以任由你當著這些奴才的麵，狠狠地在地上踹！”
墨無縱頓住了腳步，回頭冷聲道：“誰給你的膽子，如此沒規沒距！”
“規矩？嗬嗬……”墨益華淒慘地說道，“父皇，兒臣從小，就在您的規矩下長大！您用您的規矩，把兒臣培養成了今天的這般模樣！要不是您給我結交朝臣的權利，要不是您給我和太子分庭抗禮的能力，我何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可是朕沒有給你通敵叛國的權利！”墨無縱寒聲道。
墨益華無聲地將頭轉到一邊，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和鼻涕，說道：“兒臣自知此事無可轉圜，但是兒臣怨！若不是您，我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那你就去京兆府大牢裏怨吧！”墨無縱丟下這麼一句話，便立刻離開了這裏。
荀琛覺得這下……自己兩條腿都開始顫抖了。
……
一直關注著刑部陛下親審誠王一案的結果的玉凝若，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就收到了這個信息。
她怔神了很久，突然笑道：“誠王此舉，不可謂不聰明啊。”
溫慧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麼？”
“原本，誠王幾乎可以說是必敗了。但是他這麼一說，就會在陛下心裏種下一根刺。一根……讓陛下覺得每日每夜想起來，就會覺得有一點點愧疚的刺。這麼一點點的愧疚，日積月累，就會形成一種很強大的力量。或許幾個月後，陛下突然會想起，這個兒子，也曾讓他歡心，讓他喜歡。而那個時候，就是誠王的翻身之日了。”玉凝若說。
“小姐的意思……是說，隻要誠王不死，就一定會重新活過來？”溫慧恍然大悟，又有些愧疚地說，“小姐的思維永遠這麼前沿，奴婢是怎麼也趕不上的。”
“哈哈哈，你就別捧哏了。”玉凝若大笑。
溫慧正色道：“奴婢說的可都是實在話。對了小姐，您在京城被這些事情絆住了，那什麼時候去西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