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其餘人都已經離開了,玉凝若堅持要再留一會兒。
她知道韓碩肯定在附近保護她,所以她也不怕獨自一人留著。
“爺爺啊……”她輕聲說道,“我估計要讓你失望了。曾經的事情於我而言,是另一個人的過去。我不可能為了一個虛無的過去,而放棄手邊的人。”
春雨輕悄,春風無聲。
她的聲音飄然在空氣裏,隻有她自己聽得見。
或者那個躺在墳墓裏的老人,也聽得到吧。
可惜他已經不能爬起來罵她了。
從城郊陵墓歸來,玉凝若在城門口就叫停了馬車。
她跳下車來,接過離落手裏的傘,說道:“我們走走吧,這些天心裏悶得慌。”
離落應聲下馬車,福貴則是趕著馬車離開了。
韓碩現身,問道:“是去鏡樓嗎?”
“好多天沒去了,走,去看看。”玉凝若點了點頭,率先向花街方向走去。
幾人剛走到鏡樓外,一輛馬車忽然從遠處駛來,駛入了花街之中。
玉凝若無意間看去,不由愣了一下:“怎麼女人也去花街?”
離落和韓碩也去看,卻見那馬車停在了花街口,車上下來了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
她靜立在春雨中,風從遠方來,挾著絲雨打在她的裙邊上,像是一池春水泛起了褶皺一般。
青竹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三人身邊,突然開口歎息:“多好的姑娘啊,怎麼就從良了呢?”
玉凝若掏了掏耳朵,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多好的姑娘,怎麼就從良了?是不是說反了?
“難道不從良才是好姑娘?”韓碩問。
青竹哈哈大笑:“你們不認識她吧?她可是挽月樓先前的活招牌,付蘭思姑娘啊。”
玉凝若愣了一下:“她就是付蘭思?”
“她先前嫁給了杜不渝,現在怎麼又回來了?”韓碩也問。
青竹搖頭,看著那個容顏明媚,姿態優美的女子下了馬車,撐著油紙傘走近了花街之中。
大白天的,花街上並沒有什麼人,高高的牌坊下,女子行走地緩慢。
因為花街有規定,青樓女子在花街之內不得坐馬車,必須行走。
但是這裏麵不包括已經被贖身的人,付蘭思卻依舊遵循這個條例。
玉凝若微微挑眉:“這算什麼?敬業?”
……
“士兵們都是愛崗敬業的好兵,不管是我們的,還是敵人的。”
和玉凝若發出相似感歎的,是遠在西關的墨蒼栩。
此刻,正是首戰告捷的時候,整個西關城陷入了歡樂的海洋。
墨蒼栩帶著玉紹元站在城牆上,望著遠處依舊彌漫著血腥味的戰場,迎風交談。
三月底,四月初的西關,依舊寒風蕭瑟。
可是玉紹元扯了扯戰甲的領口,卻覺得有些熱。
“世界上最敬業的兩個職業,一個是軍人,一個是妓女。”墨蒼栩說。
玉紹元道:“我們在這裏和軍人打交道,姐姐在京都和妓女打交道。”
“前幾次的情報之中,已經顯示鏡樓正在穩步發展中。鏡樓的地理位置不錯,我想,將來或許可以朝花街之中滲透。畢竟,光靠賣馬桶,總是拓展不開市場的。”墨蒼栩淡道。
玉紹元覺得他們師徒二人站在剛打完仗的戰場上,討論妓女和馬桶的事情,有些不太好。
可是看墨蒼栩的表情,好像並沒有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