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樓之外非常熱鬧。
不過這熱鬧不是給鏡樓的，而是給花街的。
花街上的青樓並不過年，頂多年三十的晚上會歇業，其餘一年三百六十四天，從無休息日。
這也是為什麼說妓女是這個世界上最敬業的職業之一。
聽聞花街上新來了花魁，長得格外好看，還是西域人的模樣，元昌城的這些達官貴人，有幾人能瞧見西域美女的樣子？
今夜大年初一的日子，圖個彩頭，那家醉風樓便選在了今天晚上為花魁賣身，價高者得。
玉紹元長這麼大，倒是真沒有去過花街。
誰知道他跟著玉凝若剛走進鏡樓沒一會兒，就被青竹拉扯著直接帶了出來，一轉身就往花街而去。
玉凝若站在窗邊，看著青竹把玉紹元拉近了醉風樓，知道青竹此人雖然平日裏看著很不正經，但是到底不是個胡鬧的人，自然也不擔心玉紹元的安全問題。
她反倒是更擔心自己的——
身後那人坐在桌邊，雖然一言不發，但是那兩道目光卻像烙鐵一樣，灼燒著她的脊背。
她微微歎了口氣，知道今天晚上是躲不過這一劫了。
其實在來之前，她就已經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可是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有些難以麵對。
該怎麼和他說？
“日後不必再這般做了，你無論找我多少次，我都是一樣的答案。我們有緣無分，還是早些斷了的好。”玉凝若說道。
墨蒼栩騰地站起身，上前兩步，扳過了她的肩膀：“凝若！人總是有犯錯的時候，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你告訴我，靜慈師太究竟是你什麼人？就算是死，你也讓本王死個明白！”
玉凝若看著他的眉眼，緩緩張口，吐字清晰：“她是我的母親。”
仿若一陣天雷在他的耳畔響起，眼前人的眉眼霎時變得不再清晰。
他的頭暈乎了一陣，然後無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她的母親……
她的母親……
她的母親……
墨蒼栩緩緩捏緊拳頭——那是她的母親，她把救出母親唯一的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卻以為那不過是無足輕重的一個人，所以沒有用心去做。
他，間接害死了她的母親！
怪不得，怪不得……
墨蒼栩喃喃道：“凝若，對不起，我不知道……”
“不怪你，是我沒有說清楚。”玉凝若認真地看著他，說道，“雖然不怪你，但是我真的真的沒有辦法麵對你。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了。”
“凝若……”墨蒼栩又上前一步，想要擁抱她，卻見她退後了兩步，轉身出了門。
他緩緩握拳，重重地砸在了牆壁上。
等等……靜慈師太是她的母親？
可是靜慈師太是前朝餘孽，難道是玉衡雲與靜慈師太生下的玉凝若麼？
又因為私生女的身份，所以靜慈師太一直沒有入住相府？
墨蒼栩此刻還不知道玉凝若的真實身份，自然猜測也偏了一些。
玉凝若剛下樓，便看見江演匆忙從外麵跑了進來：“掌櫃的，掌櫃的不好了，小公子在醉風樓鬧起來了！”
因為晚上店裏沒什麼生意，所以江演也是跟著一塊兒去醉風樓湊熱鬧了，結果那個花魁一出來，就看見玉紹元跳上了台子，非要帶花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