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蒼栩唇上血色盡去，盡管心口劇痛，卻還是覺出了一絲絲甜蜜來。
她就是一味毒藥，即便這麼吃了，也甘之如飴啊。
終是不忍再逼她，墨蒼栩鬆開了手。
他放手的一刹那，玉凝若飛快地鬆手後退，連退五步，看他身形搖晃，終於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棋娘和陳奇飛奔上來將他扶住，她的腳卻沉如灌鉛。
心口仿佛也像他一般破了洞，寒風呼呼地往裏頭灌，痛到窒息、冷到窒息。
他怎麼下得去手？
她……怎麼下得去手？
看他痛，看他流著血還要笑，玉凝若渾身發抖，冷到極致。
“凝若，我現在，是不是……還清了？”恍惚間，聽見他的聲音，微弱地響起。
玉凝若終是忍不住，一扭身便跑進了林子裏。一道彩光從龍庭樹籠罩的範圍內竄出來，一下子也追去了林子中。
墨蒼栩眼前一黑，昏倒在兩個手下的懷中。
玉凝若沒命地往前跑著，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裏。枝條無情地抽打在她的臉上，寒風肆無忌憚地吹打，很快讓她的臉頰都僵硬了起來。
她停不下來，隻要停下來，就要想起剛才的那一幕，想起他的血濺在自己手背上，想起他掌心滾燙的溫度，想起那把刀一點點沒入他的胸口，足足六寸！
她不敢想，那個位置，六寸沒入，還能活命嗎？
她有多絕情，他就有多深愛！
持續低燒了這麼多天，她其實早已沒什麼體力了，終於被腳下探出的樹根絆了一跤，摔倒在地上。手掌掌根磨破了皮，膝蓋也疼得麻木，終究沒能爬起來。
她趴在地上，把臉埋進雪堆中，任這冰冷的雪水浸透眼鼻，麻木已經麻木的心。
隱約中，聽見雪堆內傳來哽咽聲：“母親……”
母親，我該怎麼辦？
該原諒他嗎？
彩石蛇很快追到了她身邊，盤踞在她的身側，隱隱散發出王者的氣息，警示四周的野獸不得靠近。
半個時辰後，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彩石蛇警惕地看過去，隻見三道人影出現在了林木掩映下。
“在這裏！”
“姐姐！”
“快放煙火通知！”
宋小飛、玉紹元和天冬三個人快步過來，玉紹元蹲下身，將玉凝若扶起來，卻見她麵色發紫，雙目緊閉，連呼吸都起伏不定，雙唇凍得紅紫色，不停地打著抖。
“不好，是寒症。”天冬麵色慌了下，說道，“得趕緊送回去，盡快讓師父醫治。”
玉紹元將她背在背上，疾聲道：“姐姐，姐姐你堅持住，我們馬上回去了！”
彩石蛇吐了吐蛇信子，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卻沒有再追上去。它還不能走，還差一些時間。
主人，等我回去找你。
……
玉凝若消失之後，整個國師府都亂了。易雲楓派出所有人手出去尋找，玉紹元在城東巷子裏找到了星宿的屍體，險些發瘋衝進親王府殺人，最後被易雲楓及時拉回。
易雲楓派人沿著東城外一路搜尋，卻沒有趕上那場黎明前的大戰，等他們找到這林子的時候，這裏已經是一處人間地獄。
屍橫遍地，血腥彌漫，連他們這些見慣生死的人，都有些色變，可想而知當時的戰爭有多麼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