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騙也好,心機也罷,他最後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這麼一句話嗎?
不就是為了,求她回到他的身邊嗎?
世間多的是求不得、愛別離,他受夠了被寂寞侵蝕靈魂的日子,在那些孤寂的夜裏,縱然身側笙歌燕舞,卻不敵心頭無人能懂的寂寥。
他想她,拚命地想。
玉凝若手腕轉動,用力將他掙開,轉過頭來,一雙冰寒的眼眸將他的雙腳釘死在了原地。
“殿下此言此語,真是讓人受不起。”
“早在去年年底,你我便已恩斷義絕,到如今也有快一年了,你莫要告訴我,你還沒有將我這個姿色平平的女人擱下?”
“你害我親人在先,期滿我在後,現下又擺出這副嘴臉,是要給誰看?”
她接連三句誅心之語,如一把鋒利的刀刃,將他們二人前一刻的和諧溫存,盡數斬斷。實在是留在她心裏的那道裂縫,太深太深,一年的光陰,來不及將它填平,依舊疼痛難忍!
墨蒼栩伸手想要將她拉入懷中,誰料她退後一步,手腕一翻,一把短刀便出現在了她手中。
短刀平舉,指向他的心口。
女子墨發未束,身形清瘦,而這一刻,她挺直了脊背,卻像是無心無情的修羅一般。
隻聽她說道:“十八年前天華國滅,我父身死,你們墨家欠我一條命;去年五林庵毀,我母身死,你們墨家又欠我一條命。現如今,你救了我一次,權當你還了一條。現下你速速離去,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墨蒼栩眸色霎時一暗,像是滿城的燈海,被一陣暴風雨席卷後,徒留黑暗,不見五指。那黑暗沉沉地撲來,帶著絕望的意味,令人窒息。
“你說的不錯,墨家確實欠了你。”
他苦笑一番,找不出言語反駁。
從這個層麵上講,他們兩人竟是有著血海深仇!
“那還不滾?”玉凝若冷眼相向。
墨蒼栩忽地抬頭,眼底苦色盡褪,隻留下一股毀天滅地的倔強和剛硬。他踏前一步,伸出手,握住了她持刀的手腕。
“你、你要做什麼!”玉凝若瞪大眼睛。
墨蒼栩握著她的手,將刀往自己的心口送去:“還欠你一條,我拿命還你,如何?”
還清了,你是不是就不必怨恨我了?
玉凝若隻想讓他盡快離開,哪裏想過要真的殺他,更是下不去手,便用力抗拒,一個勁兒地要縮回手,與他的力量做著抵抗。
“下不了手麼?”墨蒼栩抬起頭,唇角一勾,挽起一抹孤絕的笑容,竟同時踏前一步。
刀尖刺破衣衫,刺入皮膚,帶著隆冬臘月的寒意,如一捧冰雪,揉入懷中。
很快殷紅的血便染透了他胸前的衣裳,玉凝若的手還被他握在掌心,小小的一團,不停地顫抖,冷的要命。
她在害怕。
可墨蒼栩卻覺得還不夠——他要將她心頭的隔閡,徹底打破!
於是,再踏前一步,半把短刀沒入心口。
“夠了!”玉凝若失聲大喊,抬起頭,雙眸含淚,死死地瞪著他,眼底有悲痛、怨恨、後悔、驚慌、無奈,還有……深刻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