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看你情緒有些低沉啊,怎麼了?”半夏一手托腮,笑著問道。
玉紹元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麼。我去看看姐姐,你們聊著吧。”
走進屋內,熱浪撲麵而來,玉凝若吃了藥,剛睡下不久,明蕪正在榻前守著。看他過來,雖說男女有別,但到底因為他是玉凝若的親弟弟,便沒有阻攔,起身退下了。
坐在床邊,看著玉凝若的麵色,玉紹元歎了口氣。
這件事情,該不該告訴姐姐呢?
其實,他對墨蒼栩和棋娘他們,並沒有太深的厭惡感。
墨蒼栩是他的師父,棋娘他們也算是他半個師父,亦師亦友的關係,讓他分外珍惜他們。可是後來世道弄人,沒成想變成了這麼個結果。
至於牽涉到前朝天華國的那些事情……玉紹元沒有前朝的任何記憶,說什麼牽絆至深,那是不可能的。
他感觸更深的,也就是靜慈師太的死,但他對靜慈師太也沒有太多的感情,是以對墨蒼栩其實恨不起來。
可姐姐既然要避著他們,他也隻能一起避著。
不知不覺,他竟然歎了三口氣,睡得並不安穩的玉凝若很快就醒了,見他在,忍不住笑道:“怎麼又在歎氣了?”
思忖再三,玉紹元還是決定開口:“姐姐,方才我和蘭素先生正要出門,在府外,見到了棋娘。”
“棋娘?”玉凝若的目光微微呆滯了一下,立刻問道,“她來幹什麼?”
玉紹元見她神情緊張,便說道:“我也不太清楚,她說要見你,被我攔下了。蘭素先生在外頭周旋,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
玉凝若垂眸思索了一會兒,便捏著玉紹元的手腕說道:“你出去看看,若是人還在,將她帶進來。”
棋娘會來這裏,無非是為了墨蒼栩。
她的眼前,依舊清晰地浮現著那一日,她手中的短刀送入他胸膛的那一幕,猩紅的血久久揮之不去。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口沸騰的氣血,看著玉紹元離開,她怎麼也寧靜不下來。
不大會兒,玉紹元去而複返,搖了搖頭:“棋娘不在了,蘭素先生也不見了。”
玉凝若心頭更加七上八下,立刻說道:“蘭素先生回來之後,請他來見我。”
“姐姐,你怎麼了?”玉紹元問道,“怎麼如此焦急?”
“沒、沒什麼。”玉凝若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躺回枕頭上,玉凝若滿腦子一片混亂。
……“你說的不錯,墨家確實欠了你。”
……“還欠你一條,我拿命還你,如何?”
……“下不了手麼?”
……“凝若,我現在,是不是……還清了?”
到最後,所有的思緒潮水般退去,久久橫亙在眼前的,是他孤絕淒然的笑,是他孑然含霜的身影,是他胸口不斷溢出的血。
一直到夜幕降臨,晚飯時分,蘭素方才回來。
玉凝若沒有胃口吃東西,立刻讓明蕪請他過來。
隔著一道紗簾,玉凝若請人坐下,然後開門見山地問道:“墨蒼栩怎麼樣了?”
蘭素眉梢微抬,見紗簾背後的人影正襟危坐,一副緊張的模樣,唇角不由地微微翹起,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情況不是很好,那一刀劃破了心髒,幸虧及時止血,又偏離了寸許,沒有完全刺中。但是他先前便中了毒,有傷痕累累,現如今昏迷不醒,隨時可能……”